K的自白1

K的自白1

落日余辉，残阳如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几幢单元楼簇拥在这个狭窄的巷子尽头。走进院子你会看到那里栽着一棵粗大的老国槐，树下放着一把黄褐色的藤条椅子，有些年头了。

黑乎乎的楼道边堆满了纸箱和垃圾。窗户外面挂着几件暴晒过的短裤和背心，若不是这些彩色的布条，你不会想到这里还住着人。安静衰败，拉开防盗的卷闸门，刺耳的声响穿荡在幽暗的楼梯里。总算是回来了。

从小冰箱里提出一捆冰镇的啤酒，放在眼前漆黑的茶几上。拆开包装，牙齿咬开盖子，躺倒在棉布沙发里。冷冽的冰水浸透湿热的身体，望着窗户边透进来一束束的阳光，灰尘在里面肆意的飞舞。

“叮咚”手机短信。

懒洋洋的掏出外套里的劣质手机，熟悉的号码。没有署名。

“双子大厦35层6室”

手指轻点，删掉了这条奇怪的信息。闭目养神，一只手轻搓着额头。

洗了澡，头发和胡须里满是灰尘，用剃须刀小心翼翼刮干净杂乱的胡渣。吹风机吹干头发，望着镜子里绷紧的肌肉皱眉，锁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擦痕，火烧的裂纹。

换上干净的衣服，拿起大吉他的背包走出了房门。走出院子时，回头扫视了一圈，感觉某个窗户里，总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出租车停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摩天大楼边，灯光闪耀。前台笑脸相迎的绝色美女温柔的看了过来。

“欢迎光临希尔顿酒店，请问能帮你做些什么？”

“Mr 张预定的房间”

“好的，稍等”

打开窗户，凝望着对面的双子银色大楼，内心波澜不惊。现在是晚上9点15分，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回家了。

从背包里拿出狙击枪的枪管，简单的组装用不了两分钟。摸了摸锁骨的枪伤，想起来了，这可能是前天在中东沙漠里和当地武装冲突，被一个小个子男人开枪擦伤的。

对面35层6室的中年男子围着浴巾走到窗边，这个俄国人正和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调情。瞄准头部，扣下扳机。迅速收东西，走出房门。压低鸭舌帽，离开了希尔顿酒店。找到了来时乘坐的出租车。

“老兄，不是说拿个东西就10分钟嘛，再不来我都走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东西拿了，走吧”

从出租车的车窗里看出去，很多人从对面的双子大楼里出来，涌向了希尔顿酒店的前门。

走到有国槐的巷子尽头，用手机的灯光照明回到家门口。正准备打开防盗的卷闸门，一个幽幽的女声从身后飘了过来。令人不寒而栗。

“大叔杀人回来了？”

转身看到阴暗的楼梯口那头有个瘦小的身影，披头散发的。招了招手，对面的小姑娘就一蹦一跳的跑过来了。

回屋打开灯，从冰箱里拿出可乐，递给眼前这个中学生。

“不喝吗？”

“恩，不渴”

“你父母呢？”

“被高利贷砍死了”

“又出去躲债了”

“恩”

头顶上的吊扇晃晃悠悠的转动着，沙发里的小孩蜷缩着身子往这边又靠了靠。

“大叔，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事？”

“帮我杀两个人”

“我不杀人”

“那你是干嘛的？”

“音乐老师”

“骗人，音乐老师老出差的吗？”

“恩，外地教学要出差”

“从没见过你谈吉他，你的包里装着狙击枪”

“......”

“哈哈哈，逗你玩儿的，音乐老师都不经逗吗”

小姑娘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翻个身，呼呼睡着了。

放下手里的可乐，走到门后，拿起进来时放下的吉它包。看了看熟睡的小姑娘，将包塞进了杂乱不堪的床底下。

早上被唱歌的声音吵醒，看到小姑娘手里拿一本卷起来的书蹦蹦跳跳。

“大叔，你醒来了，我唱歌好听吗？我以后可以当明星吗”

“当明星干什么？”

“挣钱啊，挣好多好多钱就可以把我爸妈的债还完了”

“不是要杀了他们吗？”

“那是昨天，今天又不想杀了”

楼道里传来一群人嘈杂的声音，粗声粗气的，张牙舞爪。肆意谩骂。这些人横行霸道惯了，总以为武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小姑娘的手抖了起来，眼神瞬间空洞无一物。放下了手里的书，她蹑手蹑脚的趴在门上的猫眼往外瞅。浑身哆嗦。

“他们..他们又来了”

“别出声，一会他们就会走的”

一阵喧闹后，外面渐渐安静了。

“估计是走了吧。”

小姑娘说着就用手打开了房门。

来不及阻止她了。

外面十几个挥着铁棍的家伙蜂拥而至，把防盗门砸的哐哐响。小姑娘赶紧关上了门，吓得躲在了角落里。门口竟是一阵下流的嬉笑。

“小姑娘，不要怕，开开门。叔叔带你出去玩”

这么多人，报警是不可能的，也根本来不及了。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防盗铁门不到一会被撬开了。

看了看床底下，深叹一口气。让小姑娘藏在了卫生间里。

不到一会功夫他们全冲进来了。

“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小瘪三，装什么逼。滚开，人呢”

“你们是要钱还是要人的”

“老子都要，给我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不一会，卫生间里传来了小姑娘的哭声，这些家伙是疯了。居然有人去翻床底下。

“我这里有张卡，你拿去做个利息吧，再缓几天”

“缓个屁，都给我拿走，还有这姑娘一起带走”

“真不缓缓吗？”

“去你妈的，傻逼样子。”

被一拳抡翻在沙发边。感觉额头鲜血直流，眼睛一阵恍惚。看到有人手摸到了床下的吉他背包。小姑娘被他们拽出了卫生间。

摸起沙发背后的沙漠之鹰，这种大口径手枪其实很不适应这种近战。后坐力和威力都太大，这么近打出去，脑壳会直接被炸掉的。

来不及犹豫了，杀手第一准则，无论手段无论规则，清除干扰。十几秒钟，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几个人全都没了脑袋。

只剩下抓着小姑娘的那个人，他面色苍白，牙齿格格的响。他放下手里的孩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哥大哥，大大大哥，饶饶饶了我吧，我我我只是是个小混混，家家还有老母亲要我照顾....我...”

“哐”的一声，小姑娘浑身抖了抖。又一个人没了脑袋。

收好手枪，背起吉他背包。在阳台边找了件干净的外套换上，表情阴郁的走出房间。

“大叔，我...”

回头看见一脸茫然的小姑娘站在模糊的血肉之中。

“去换件干净衣服”

“恩”

黑色的奔驰轿车里，带着老花镜的白发老者一脸的倦容。

“K，你在搞什么？”

“意外”

“你知道那些人是顾客的人吗？还好没人知道，不然麻烦大了”

“恩，这次劳烦张先生了，请代我谢过”

“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做我搭档”

“有意思，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她生来就该是个杀手，我有这种预感”

窗外对面的小姑娘正一脸茫然的看了过来。枫叶飘荡在她的周围，她会是个精锐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