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李村地处湘南的一个山坳里,这里腊月里梅树朵朵傲然枝头。
当凌冽的寒风肆虐地刮得人缩脖拢手时,这里却仿佛是梅花的世界。
01
又到了正月的月圆之夜。下李村每年的村广场里照例都会举办灯会。
各家自制灯笼写上灯谜挂在广场的梅树上。
小梅在队里的小学教书,成天伏案写写画画,今年都二十六了还孜身一人。
当妈的心焦啊,“这姑娘俊俏,就是眼高,挑啥呢,找个诗人能当饭吃?”
小梅不愿意屈就,“我得找个能说上话的,就像孙少平和田晓霞那样的。”小梅心里暗暗地想。
很早小梅就为这次灯会做准备了,她一直相信这回的灯会她能遇到她想嫁的那个人。
她没有像张三李四似的自己随便用纸糊个灯笼。她精心地在网上选了一个雅致的,画着梅兰竹菊图案的灯笼。在灯上附纸条写灯谜如下:
疑是瑶台镜,飞落青云端。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打一物)
华灯初上,广场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去了。
小梅拿着那盏灯笼,特意还找了根红线,她心底里是住着期待的。
她在广场四处巡视着,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的灯笼一模一样的一个灯笼,高傲地在最大的那棵梅树上飘摇。在那棵树上也系着根红绳。
小梅欣喜地跑了过去,看着花灯下的谜语:
六月飞花出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打一物)
“这,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小梅心里嘀咕着。
小梅边在旁边的小梅树上挂着自己的灯笼,边四下小心地张望着,脸上不禁飞上了两朵红霞。
天黑了,人们都往广场聚拢来,笑的、闹的人声鼎沸。
小梅静静地躲在人群中,她在默默地等待那一刻…
02
只见人头攒动着,人们在这灯的世界,细细观赏。带娃的多对那动物灯感兴趣,老人们则情有独钟有财头的鱼灯,更多的人是过来看一眼,诗词未念完就看下一盏灯了。
小梅有点沮丧,有点落寞的感觉。“爸爸,这个,这个。”随着一声女童清脆悦耳的呼声,小梅的目光跟随过去。
只见一个高瘦的抱着孩子的男人仔细地阅读着她灯笼上的谜语。
“爸爸,这是不是月亮啊?”我姑娘真棒,猜对了,说着那男人还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
说完,那男人四下张望着。灯光映衬着他高挺的鼻梁。小梅知道他一定是在等待灯的主人。按要求,如果灯的主人也猜中对方的灯谜,他们双方都可以得到一份元宵节的礼物。
这实在不是小梅所期盼的,她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谁的灯笼?谁的灯笼?”只见那四五岁的女童双手拢在嘴前做喇叭状高喊道。
小梅不想因为个灯笼闹得沸沸扬扬赶紧走过去应声道:“来了,来了。”
“阿姨,我猜到了,我猜到了。”那女童兴奋地对小梅道。
“你很棒,猜对了。”小梅附和道。
“阿姨,你来猜猜我们的吧!”
那女童在爸爸怀里指挥道,“就是这个,这个。”
小梅惊诧地望着那盏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灯笼,不由地向那男人看去。
那男人也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小梅赶紧收回了目光假装镇定地念着那默默念了无数遍的谜语道:“这个是雪吧?”
“答对了,答对了,阿姨你答对了。爸爸去领奖,领奖…”
小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拿在手里的那袋元宵像个冰坨一下压在她的心上,冷冷的,沉沉的。
03
小梅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默默地用笔记录着今天的一切。虽然如期的爱情没有来,但是她依旧相信缘分,她想可能时候还没有到,该来的总会来。
过了元宵节,年也算过完了,孩子们也快开学了。小梅收拾好心情,做好了开学的准备。
这天一大早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小梅出屋一看:院子里站了四五个壮汉,领头的那个人右边脸上从眼角到嘴角有一道伤疤,看得人瘆得慌。
他双臂交叉着,一只脚点着地不停地抖动着,开口闭口向小梅的爹妈要两万元钱。
小梅还有一个比自己大4岁的哥哥,前几年结婚了,可是夫妻俩三天两头的吵闹,这不前几个月刚离了婚。离婚后也很少回爹妈这里来,大家都不敢去打扰他。
爹妈还在操心着打算再给他找一个呢!谁知这小子不成器,竟然沾染上赌博的毛病,欠了一屁股子债,人也不知道去向,却把这麻烦丢给了家里。
小梅爹妈也愁,前几年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家里能借的能卖的都搭上了,哪里还有钱啊!
那刀疤小子放狠话道:“你们他××不拿钱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过三天我们再过来。临走几个家伙还追着院子里的鸡踢了两脚。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天气阴沉沉的,十分寒冷,瑟瑟的北风卷过,那冷气似乎都渗到了骨缝儿里。
小梅赶紧拉着爹妈进屋,这大过年的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爹,妈你们别急,我这也攒了有几千块钱,下午我再去我舅和叔家借借看。”
“他们哪有钱啊,一家都俩秃小子,哎!”小梅妈苦着脸叹气道。
“让他去死吧,不争气的东西。”小梅爸边说边拍桌子。震得桌子都弹了起来。
小梅看他爹的手拍得通红。
“李婶在家吗?”屋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叫门声。小梅妈使了个眼色拽拽衣角赶紧迎了出去。
“哎呀!是张大姐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赶紧屋里坐。”小梅妈一边迎客一边抬眼看。
张大姐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墨兰呢子大衣的英俊后生,手里拎着几个大礼盒。
看着小梅妈疑惑的眼神,张大姐笑着说:“走,进屋说,进屋说。”
“刚在来的道上看到四个小伙子,找你家小强的吧?”张姐盯着小梅妈问道。
“嗯,嗯小强没在,他们就走了。”小梅妈不愿意在外人跟前说儿子的丑事,赶紧吩咐道:“小梅,给你张婶倒茶、拿糖。”
“哦!”小梅一边应声一边忙乎着。见小梅过来,张婶赶紧起身。
等小梅放稳茶杯,她立即拉着小梅的双手看着小梅妈道:“瞧,小梅这眉眼长得跟你年青时一模一样,十里八乡都找不着比她俊得了。”
小梅羞得想低头,又不由地看了一眼那后生。那后生也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这不是灯会上那个猜中她谜语的男人吗?”小梅心里肯定地念叨着。
他那儒雅的外表和高挺的鼻梁小梅是记忆深刻的。“他怎么会来我们家?”小梅满脸疑惑地看着那人。
“瞧我,一进门光顾着唠嗑了,都没有介绍一下。”张婶笑着说道。
“张明浩,我侄子,今年三十岁,乡办公室主任、秘书。一大堆头衔,我也搞不清了。”
“前些天在灯会上,他就相中了小梅,着急火燎地让我给介绍。”
“小梅对这人可不满意。”
她起身面对着张婶有些嗔怪道:“张婶,他已经有孩子了你怎么不说呢?”
张婶看了一下明浩,明浩着急的想起身,被张婶压了下去。
“那不是他的孩子,他还没结过婚呢,哪来的孩子,那是他同事的孩子,认他做得干爹。”
“要不让他俩去走走,咱俩唠唠。”张婶看着小梅妈道。
小梅妈看着这么好条件的小伙子,又是熟人的亲戚,她正想仔细再询问询问呢!
小梅还不是很相信张婶的话,但是张婶的解释已经让她愿意去了解明浩了。
“外面冷,你再加件衣服吧!”张明浩温柔地说道。
“好的,你等我一下。”小梅也轻声应和道。
外面天气阴沉,满天都是厚厚的,暗黄色的浊云,柳树脱去留在身上的残叶,剩下了灰色干枯的枝干,就如一条条肆虐的鞭子,在风的指挥下四处乱舞。
他俩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
“给我站住,兔崽子。”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呼喊,紧接着就听见“哒哒、哒哒”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明浩把小梅往身边一拉,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小梅也顾不得许多了,任由张明浩牵着自己。
谁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张明浩干脆站住拉住小梅侧站在路上。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人从他们面前跑过。
“呼地”那人又转回身,吓得小梅一把抱住了张明浩。
“妹妹,妹妹救救我,快救救我!”那男子冲着小梅喊道。
没等他说完,那行人已经追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早上小梅见到的刀疤王。
04
刀疤王一行人立刻把小梅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小梅的哥哥只是拉着小梅哆哆嗦嗦第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小梅一个弱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不安地看着刀疤王,紧张的脸煞白。
只见张明浩镇定地说道:“怎么回事儿?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这小子欠我们2万块钱。今天不还钱,甭想跑。”刀疤王狠狠地说道。
“他欠你们2万块什么钱?”张明浩依旧镇定地问道。
“他打牌输了2万块钱。”刀疤王的一个帮凶接嘴道。
张明浩知道对于这帮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唯有先把他们打发走。
于是张明浩对刀疤王说道:“那你们跟我到前面的信用社去取钱。”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过我这卡里也只有8000块钱,剩下的我们再凑凑过两天补你们。”
刀疤王想了想,“有一个总比没有好。”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兄弟说道:
“好,那我们跟他先去取钱。”
张明浩试探着问道:“ 剩下的钱我们怎么给你们?你们是谁的手下?我们还钱了,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收据呀?
刀疤王凶狠地说道:“别跟我们耍滑头,想报警,有你们好看。”
都一个乡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怎么敢?
刀疤王鼻子哼了一下说:“晾你们也不敢。走吧。”
取了钱后,刀疤王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道:
收到张明浩替李小强还款8000元。
王鹏飞
2019年1月23日
终于打发走这群恶煞。小梅生气地问小强道:
“哥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惹这么大乱子?”
小强只是默不作声。沉寂了一下,小强看着张明浩尴尬地说道:“谢谢你,我,我得走了。”
“走,你往哪里走。走了今天明天怎么办?”张明浩冷冷地说道。
“我们队有个印刷厂,现在在招印刷工,你明天跟我去试一试,正经找个活干,好好过日子。”
小强感激地看着张明浩道:“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妹夫。”
小梅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张明浩的出现一下子解决了小梅家的大问题。小梅的爹妈对张明浩感激不尽。进门就像招待贵宾似的把张明浩捧着、供奉着。
冬去春来,小梅和明浩接触的越来越多。后来张明浩来时总带着玲玲,那个灯会上的小女孩─他的女儿。
小梅一开始非常地生气,可是架不住爹妈和哥哥的劝说,也觉得张明浩人体贴更主要的是有能力,帮助家里和自己不少。
玲玲也可爱又乖巧,“阿姨妈妈”叫得不停,小梅慢慢地融入了这三人的世界。
她的事业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也越来越顺利,不仅转到镇上的小学还被当选为学校三年级的年级主任。
又到一年元宵节,他们三人一起设计了灯谜,恭喜元宵佳节的来临。
元宵节后捷报多 (打一成语)
元宵佳节梅树下,
美好姻缘灯笼牵。
相亲相爱一家人,
喜出望外奔前程。
恭贺小梅和明浩新婚快乐!(谜底在诗句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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