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声声

01

“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音乐声把我从睡意朦胧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谁的电话来的这么不是时候，人家刚要沉入梦乡，就把好梦给搅了。”我心里嘀咕着，极不情愿的把手机从床头拿过来。一看号码吓了一跳，是老妈的。老妈一向九点前就睡觉的，今天怎么十点多了不睡，还给我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或急事。

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涌上我的脑海：是不是老爸的身体出问题了？老爸两年前得了脑血栓，虽说生活能自理，但腿脚却不利落了，走路就像脚底没根似的，总给人要摔倒的样感觉。医生嘱咐了，千万别让老人摔倒了，摔一次重一次。

“妈，这么晚了打电话，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我心中忐忑，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没，家里哪有什么坏事啊？”老妈语气很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喜悦，“我今天倒听到了一件好事儿呢，这不，睡不着，才急着给你打电话嘛。”

我悬着的一颗心舒缓了下来，没事就好，至于好事吗？难道还中了彩票不成。“什么事啊，能让你兴奋的睡不着？这么晚打电话，不让人好好睡觉。”我有些嗔怪地问。

“好事，是好事，我今天听三楼的邻居说，计划生育的政策变了，允许生二胎了，趁着年轻，你赶紧再生一个。”妈妈说的轻松加愉快，好像生孩子就跟从地上拔棵萝卜那么容易，完全忘了分娩时的痛苦。

“这事儿就让你兴奋的睡不着觉？”我又气又笑，一句话顶了过去，“我不生，谁愿生谁生去。”

生二胎政策一出来，我就知道了，办公室的女同事哪肯放过这个话题，这两天都成了工作之余谈话的焦点了，有打算生二胎的，有还在考虑的，我可是从没犹豫过：不生，就这一个。

“哪能不生了，一个孩子太孤单，平时连个伴儿都没有，我看了都觉得孩子可怜，你看你和弟弟多好，小时候一起长大，现在有个事儿还可以商量一下——”

“快别说了，”我打断了妈妈，“生小雪（我女儿）时你还能帮我带，现在爸爸生病，你能照顾好他就不错了，我再生二胎，连个帮我的人都没有。”

我不等妈妈再说，果断地按了关机键。我把手机放到枕边，长长的伸个懒腰，准备接着睡觉。

02

“铃——”手机的音乐声再一次响起。

老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我怄气地抄起手机，“你烦不烦啊，怎么还没完了呢？”我的音量明显地提高了，几乎是对着话筒在喊。

有三秒钟时间，电话那边没出声，我暗自得意，这回给震住了，估计老妈知道我生气该不会再提了。

“喂，是小丽吗？”电话里的声音很柔和。

不对啊，这不是老妈的声音，谁呢？这么熟悉，呀，这是婆婆的声音啊。我一下子有些慌了。“刚才我在电话里喊，不会吓着你吧？”我有些难为情地问，感觉脸热辣辣的。

“可不吓着我了，我这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一阵机关枪打过来。”婆婆跟我开着玩笑。

我和婆婆关系处的不错，平时也会开一些玩笑。“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我想起了婆婆打电话的事，就主动地问。

“是有个事儿，本想跟林子（我老公）说了，可觉得还是跟你说好，这事儿还得你定。”婆婆的话让我心一紧，该不会也是让我生二胎吧。

我试探着问：“是想让我再生二胎么？”我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可不是嘛，本来生二胎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不知道你啥想法，就没敢跟你说。这不你妈妈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再生一个，我的心又活了……”婆婆不急不缓的说着，可我却听了前文没后文，心里咬牙切齿地跟老妈较劲。

“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我没想法。不，我是说我还是不想生。”我忙从埋怨老妈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结结巴巴的应付着。

“小丽啊，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两个孩子的好处。到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年龄大了，都有个病灾的，谁照顾啊？小雪还得工作吧。要是有两个，换着来，也减轻孩子的负担。”婆婆说得语重心长，我虽然心里不同意，但语气柔和下来。“好的，妈妈，我在考虑考虑，等林子出差回来，也跟他商量一下”。

“行，真要生二胎，你妈妈离不开，还有我呢，我帮你带孩子。”

挂了电话，我睡意全无，感觉这些人都串通好了，对付我一个人。不行，我得给老公打电话，我必须让他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想着，我又拿起了手机。

03

“铃——”我正专注地按键子，手机铃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一看显示，是老公的。我心里的火气像小火苗一样蹭蹭地蹿了上来。一定又是他们合谋，组成联合阵线了。

“我——不——想——生——二——胎。”我一字一顿地对着手机那边的老公喊。

“二胎？什么二胎？谁逼着你生二胎了？”听老公的口气，好像完全不知到老妈和婆婆劝我生二胎的事儿，看来我错怪老公了。

“那你这么晚了打电话干嘛，我们傍晚不是通电话了吗？”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还是留有一丝戒备。

“我这不是睡不着觉，想你了吗？”电话那边的老公笑嘻嘻地说。

“想我？真的，假的？”我知道老公说的这话不可全信，但听起来还是蛮受用的。

“那你说说怎么突然间想我了呢？傍晚通电话时怎么没说？”我是个较真的人，就想看看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啊，是这样的，晚上陪客户吃饭，他看到了手机里你和女儿的照片，夸你长的漂亮，有气质，说我真有福气，娶了这样一位仙女似的妻子。不过——”老公说到这儿，顿了顿。

“不过什么？”我是急性子的人，就怕这话儿说一半，能急死人。

“他说可惜女儿没有随你，长成了我的模样。唉!”老公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谁让我长的这么不堪，连我都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和咱的女儿。”

“就是啊，你还有脸说，我带着女儿出去，人家问是谁的孩子，我说是我的，他们都不相信，说我这么漂亮，怎么孩子……”我说不下去了，一说就生气。这孩子怎么没有一点遗传我的地方呢？

老公没说话，给手机挂了，接着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家四口，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老大像极了父亲，一张大众脸；而老二则像妈妈，英俊帅气，惹人喜爱。我不仅心生感慨：这遗传基因也太神奇了，同样是自己生的孩子，差别竟会这么大。

“这是今天一起吃饭的客户一家四口的照片，你看看，别人家也这样，老大遗传了爸爸，而老二就遗传了妈妈，说不上遗传谁多些。”老公又把电话打过来。

“这老二好帅气啊，简直是一个小帅哥，我要有个这样的孩子多好。”我不无羡慕地对老公说。

“打住。打住。你可别往这方面想，咱羡慕羡慕就行了，这漂亮、帅气的孩子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生的，那得——”

“那得什么，你就想说我不够漂亮，或者即使漂亮也不一定能生出漂亮帅气的孩子呗。”我不等老公说完就打断了他，“这回我还真要试试，好了，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想了就说，说了就一定去做。

“决定什么了？”

“决定生二胎啊。”

不等老公再说，我就挂断了电话。

那夜，再无电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