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城里有个周员外,因结发妻子李氏一直怀不上孩子,就又娶了小妾孙氏。成婚后,他听说谢公庄的观音庙菩萨开光,便带孙氏去那里上香。
不料,途中周员外一行遭遇了劫匪,他们不仅抢光了周员外随身所带的钱财,最后竟将孙氏也一并劫走了。劫匪临走前还威胁周员外,若他敢报官,便血洗周府。周员外吓得直哆嗦,回家后躺了好几天,也缓不过劲来。
过了一个月,有天半夜,周府的管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来者竟是孙氏。孙氏看起来好端端的,衣衫整齐,面色红润。周员外见到之后,又惊又喜,问她是怎么回来的。孙氏说是劫匪把她装在麻袋里,送她到了门外。
周员外又问她那日被劫后所发生之事。孙氏回想片刻,说那日她被人绑了手,蒙了眼,塞了嘴巴,装进一个大麻袋中。接着,就有人抬着她往前走。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孙氏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很快,孙氏被人从麻袋里拉了出来,扔在床上。随后,她的戒指、项链、手镯便全被取走,只剩头上的一枚铜簪子,由于不值钱,没被拿走。就这样,孙氏在那个小房间里被关了一个月,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周员外疑惑地问:“他们既然已经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干吗还要白白养活你一个月?”
孙氏支支吾吾道:“这……我也纳闷啊。”说着,她便伤心地抽泣起来。
周员外想了想,突然大声问道:“他们没有侵犯你吧?”孙氏被周员外这么一问,羞得满面红云,连连摆手否认,说他们只是图钱,并未动她一根毫毛。
周员外点点头,安慰了孙氏一通,便安抚她睡下了。谁知遭此一劫,孙氏睡间噩梦不断,冷汗淋漓,次日跟周员外一说,周员外颇为心疼,当下带孙氏去看郎中。郎中把完脉,笑着对周员外说:“恭喜员外,尊夫人有喜了。”
周员外一听,兴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一到家,头脑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劫匪的?自己跟李氏成婚五年都没生育孩子,怎么孙氏被劫匪绑了一个月后就有了?
如此一想,周员外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相反,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每天只是逼问孙氏一个问题:究竟有没有受到劫匪的侵犯?
孙氏被折磨得几近崩溃,终于冷冷地答道:“有,我被他们侵犯过。”
周员外冷笑道:“好,你终于承认了。”说完,他连扇了她几个耳光,骂她不要脸,辱没周家门风,并扬言要将她扫地出门。
孙氏也是个要强的人,一气之下便收拾行装,往娘家赶去。可不巧的是,半路突降暴雨,孙氏正犯难间,身后不远处却有马车向她跑来,车上坐着的是县令薛弼薛大人,见孙氏孤身一人在大雨中前行,便邀她上车同行。
孙氏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车,薛弼问她何故雨中独行,如此狼狈,孙氏便将前后所发生之事告知薛弼。薛弼觉得事有蹊跷,便将孙氏带到了衙门,细细询问:“这一男一女是当地口音吗?”孙氏回答说是。
薛弼问:“一个月间,还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孙氏说:“前几天偶尔传来木鱼声,后来一直很安静。”
薛弼又问:“除了吃饭解手,你一直是被绑着的吗?”
孙氏答:“是的,眼睛也一直被蒙着。”
薛弼又让她回想囚禁期间的一些细节,孙氏沉思片刻说,在她被关了二十多天后,她明显感觉那一男一女对她的防备有些松懈。有一天,她在吃午饭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看管她的男人说了句“这婆子,又把肉给烧焦了”,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就趁这当口,孙氏迅速取下头上的铜簪子,在她吃饭的木碗上匆匆划了三下,算是做了记号。划完后,她本想摘下蒙眼的布看看四周,但男人很快回来了,她只好作罢。
薛弼赞赏了孙氏的机敏,又问她为何不呼救。孙氏说,劫匪一开始就威胁过她,若她呼救,便一刀杀了她;若乖乖待着,就有吃有喝,关上个把月还能放她走。薛弼听罢一面点头,一面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周员外的发妻李氏,你了解多少?”
孙氏答:“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有个弟弟叫李保,是谢公庄的里长。”
薛弼沉思片刻,忽然转头对身边的捕头说道:“晚上我要请李保夫妇吃饭,你去谢公庄一趟,把他们请到望江楼来。”薛弼叫了几个衙役,一行人便匆匆出了县衙,赶往望江楼。
酉时一过,李保夫妇畏畏缩缩地随捕头来到了望江楼。见到薛弼后,李保忐忑地问薛弼何故请他吃饭。
薛弼和颜悦色道:“一个月前,你们谢公庄的观音庙办了场开光法会,着实不错。更奇妙的是,就在你们办法会的当天,折磨薛某多年的老寒腿竟然不痛了,这不是佛光普照是什么?薛某知道,你作为里长一定为这法会出力不少,所以今天才把你们夫妇请来,陪薛某一起喝杯酒。”听薛弼这么一说,李保算是放下心来,与薛弼喝酒谈天。
待酒足饭饱,李保夫妇告辞,薛弼回头说了句“可以出来了”,就见孙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薛弼随即问道:“听清楚了吗?这一男一女的声音可是当初关你之人?”
孙氏连声道:“正是,正是。”
薛弼说:“这便是你听到木鱼声的原因。当时,你被关在李保家,恰逢谢公庄大搞法会,那木鱼声便是从观音庙中传来的。”
说完,薛弼又吩咐捕头,让他次日一早再去谢公庄,跟李保说他要去观音庙烧香,顺便在李保家吃午饭,让李保准备一下。
次日天明,捕头便赶往谢公庄,向李保说了此事。李保一听,哪敢怠慢,当下便杀鸡宰羊地忙活起来。
到了午饭时分,薛弼带着几个衙役赶到了。衙役们个个手提箱子,李保看着奇怪,但又不好问,只管招呼起薛弼来。薛弼看了看桌上的飯菜,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说,今天出门多带了几名随从,恐怕桌上的饭菜不够吃。
李保赶紧说:“大人请先入座,小的这就多准备些。”
薛弼笑着说:“不必了,菜我已经从望江楼带来了,只是这大中午的,望江楼还等着用盘子,你去弄些盘子来,把这些菜倒过去,我也好差人将望江楼的盘子送回。”薛弼话音刚落,几个衙役便纷纷打开了箱子,里面一碟碟的全是菜。
李保有些为难:“大人,盘子已经用完,碗行吗?”
薛弼说:“都行,只要能把菜装下就行。”
李保只好把家里所有的碗都拿了出来,连几只木碗都用上了,这才勉强够。就这样,薛弼一行纷纷入座,吃了起来。薛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那几只木碗,果然在其中一只木碗上,发现了三道划痕。薛弼朝捕头递了个眼色,捕头会意,当场便与一班衙役制伏了李保夫妇。
在证据面前,李保承认了他绑架孙氏的事实,也供出了幕后主使—他的姐姐李氏。原来,李氏知道周员外生性多疑,她设下此计,就是为了迷惑周员外,令他对孙氏的贞洁产生怀疑。只要这疑问的种子在周员外心里扎下根,就算孙氏真的怀上孩子,那也是白搭。
案情大白后,薛弼不禁感叹道:“嫉妒可畏,心魔难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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