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吴梦南-
吴梦南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双肩包,一手还提着一个,那里面装着的可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全套设备齐全的摄影器材,当然也是他赚钱的工具。他把原本另一只手拉着的行李箱放在了小区门口候车的地方,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他打的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到了。
“老公!老公!”身后传来妻子的大声呼唤。“还好你还没走。”妻子气喘吁吁,上身胡乱披了件外套,下身是睡裤。“别忘了,昨晚我跟你说要换新车的事哦!”原来妻子追出来是为这事。
“知道,快回去吧,待会儿筱筱醒了会找不到你的。”吴梦南催促妻子快走,除了担心女儿醒来找不到妈妈,其实更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这副邋遢的模样。
“记住哦。我走了,一路顺风。再见!”妻子乐呵呵地一路小跑回去。
预约的士到了。师傅帮吴梦南把行李放置妥当。“机场,国际出发。”“好嘞!”
这次,吴梦南到尼泊尔一半是为了工作,一半是为了“治病”。
十年前,吴梦南已经是南方某知名周刊年轻有为的摄影记者了,不仅享有高年薪,而且单位还提供免费住房和代步车。他个子不高,但肌肉结实,可能跟他经常到处猎景摄影有关。他长得一点也不帅,但“丑得有个性”,留着披肩长发,胡子拉碴,可一点儿也不招漂亮的美眉讨厌,相反她们都一窝蜂地主动往他身上靠。他打小就不相信所谓的“爱情”,因为他父母的婚姻就是纯粹的凑合。自从他十八岁离家,他就再没有回过家,只是经常给他妈妈寄钱。
吴梦南这辈子没想过要结婚,也没想过找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更不想招惹同杂志社的女同事,因为他坚信“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曾有那么一、两个寂寞时可以作伴的“女朋友”。后来,一个出了国,另一个因为工作的原因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但是,吴梦南万万没想到,自己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竟然会败在了自己的小助理的手上。
周燕燕是公司新帮他找的助理,因为以前的助理生孩子去了。小姑娘大学刚毕业,长得一副清纯模样,每天都“吴老师长,吴老师短”地叫得欢。早上主动给他带早餐,泡咖啡,晚上吴梦南加班,她还会时不时地给他送宵夜。吴梦南生日那天,恰逢周末,周燕燕硬是编了个借口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宿舍,单独为他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生日聚会。
“吴老师,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有负担。对外,我们照样是‘师徒关系’。如果,你需要有人作伴,倾听心声,你再上我这来。要是哪天你真的遇到了你的‘真名天女’,放心,我一定会真心祝福你的。”那天的生日会后,周燕燕真诚地对吴梦南说。
“可是,燕燕,这,这对你不公平。你——”吴梦南觉得内心有愧。
“嘘——!”吴梦南还想说什么,周燕燕早已用手捂住了他的双唇。
后来,吴梦南渐渐地与周燕燕活络了起来。当然,周燕燕也开始打扮地越来越时髦了,特别是手上的名牌包包,有些还是限量版。
-02丁晓慧-
丁晓慧人如其名,从小就聪慧过人,特别是在绘画方面。高考那年,她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北方名城的美术学院。大二那年的一个周末,她照例到市中心的公园写生。就在她聚精会神地画画时,一连串不合时宜的“咔嚓”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职业病患了。”只见一留着披肩长发,手中握着一单反相机,一个背着双肩包的陌生男子有些发窘地站在她的面前。“你专注的样子沐浴在阳光下,和这地上的身影一起,实在是一副美得无法比拟的图画。”
“我一时不想错过,所以就接连按下快门。不过,你放心,你可以看一下数数我总共拍了几张,等我洗出来之后,我连底片一并寄给你。没有你的同意,我绝对不会把它们刊登在我们的杂志上。”长发男子着实怕丁晓慧生气,赶忙作出解释。
“你在杂志社工作?”丁晓慧好奇地看着男子问。
“对,我是《南方新周刊》的摄影记者。这次过来出差,顺便采风。我们打算策划一期反映当代新女性新形象的专题报道,所以我才会——。对了,我叫吴梦南,这是我的名片。”
“你好!我是丁晓慧。我是美术学院大二学生。”
“刚才我看你那专注作画的模样就已猜到八九不离十了。你画的画很传神,和你一样具有灵气。”
“吴先生也懂作画?”
“我是半路出家,半桶水罢了。你知道我们搞摄影的,都得多少懂一点。特别是当你的助理不如你意的时候,你就得亲力亲为。看,这里有我们杂志社的一份样刊,这期的编辑排版都是我做的。”
“吴先生真是谦虚了。我看你的审美眼光很独到。”丁晓慧一边翻阅样刊,一边啧啧称赞。
“还是叫我梦南吧,我听得比较顺耳。我可以叫你晓慧吗?”
“当然可以。”
如果说爱情有万般模样,那么吴梦南和丁晓慧的相遇便注定是属于“一见钟情”的那一种。隔天起,校园内,公园里,马路上,都可以见到一位“长发飘飘”的男子用自行车载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小仙女”,一路上留下了她那银铃般迷人的笑声。
“晓慧,明天你就要跟随同学到深山老林里写生,后天我就要回单位上班了。等你方便时跟我联系,你可以给我发邮件,我每天都会查阅邮件。那工作手机不一定经常开机,因为我怕吵,特别是我在工作的时候,我都会把它关掉。”
“我们这次的写生要计入毕业总学分考评,所以我也不能分心。等我回学校,我再跟你联系。”
“好!或许那时我就有好消息可以告诉你。”吴梦南双眼眺望着远方,嘴角上扬。
“什么好消息,先给我透露一下。”丁晓慧使劲地摇着吴梦南的胳膊。
“急什么?我就不告诉你,卖个关子先。”吴梦南用食指刮了一下丁晓慧的鼻子,并爱怜地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以为我今生都会与爱情无缘呢。”
“傻瓜,怎么会呢?”丁晓慧把头埋在了吴梦南的臂弯里。“将来我成名了,一定到尼泊尔办画展。”
“为什么要去尼泊尔办画展?”
“因为你说你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还是最喜欢尼泊尔,在那里人的心灵可以变得最纯净。”丁晓慧认真地回答。
“你记住了我说的话?”吴梦南大吃一惊,霎时感动万分。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
“好,到时我一定出席,并全程当任你的专职摄影师。”
“到时你肯定更有名气,我不一定能请得起你喔。”丁晓慧揶揄道。
“对你,我分文不取,愿效犬马之劳。”吴梦南说完紧紧地搂住了丁晓慧。他知道自己从不轻易下承诺,这是第一次对心仪的女生敞开心扉。他清楚这一诺千金。
“当真?”
“当真!”
吴梦南想等他一回去马上向周燕燕摊牌,因为他遇上了此生唯一的真爱。他想这事很好办,乃小事一桩,因为之前他们说好的,他们只不过是寂寞时的互相陪伴罢了,彼此没有爱情。
-03答案—
“大师,好久不见!”吴梦南一到尼泊尔就立即奔赴看望老朋友。
“啊,是梦南!稀客稀客,好多年没见了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有十年了呀。”大师是尼泊尔当地有名的“心灵导师”。吴梦南十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有幸遇见了他。
“大师真是好记性。您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吴梦南亲切地和大师拥抱。
“你倒是变化挺大的。头发剪短了,胡子也不留了。”
“如今不同往日了。现在就一居家男,每日辛苦工作赚钱养家,不做梦了。”吴梦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年虽然弹指一挥间,但却让他地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他成家了,妻子是当时的助理周燕燕,并不是唯一真爱的丁晓慧。
“就当是赎罪吧。谁让自己当初对生活不谨慎。”吴梦南知道当他十年前出差回家找周燕燕摊牌前,周燕燕告诉他的一席话就已经改写他今后的历史了。
“吴老师,我有了。上周我到医院验血检查,医生告诉我已经怀有两周的身孕了。我一直保守秘密就等你出差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医生说前三个月不稳定,所以要小心点。我们结婚吧!这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可别辜负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吗?这不可能?”吴梦南慌了,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会结婚,会生孩子,但是是和丁晓慧,不是周燕燕。
“可能是那次我算错了安全期。总之,别管这么多了,我们结婚吧!你不会这么残忍要我扼杀这个小生命吧?你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人。”周燕燕开始咄咄逼人。
“没有,我哪会,我只是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吴梦南六神无主。他不知道怎么和丁晓慧解释。丁晓慧会理解他吗?他们还能有下文吗?
“还有一件好事呢。之前你应聘的《世界地理》杂志给你回复了。你成功被高薪聘请,不过下周就要开始工作,第一站就是到尼泊尔工作三个月。”周燕燕说得眉飞色舞,“聘书寄到杂志社,所以我就先睹为快了。总之,明天我们一起递辞呈。”
“你,你为什么也要辞职?”吴梦南如梦初醒,不解地问。
“我要安心养胎啊!医生交代的。再说,我现在嫁给‘金龟婿’,干嘛还要辛苦工作?”
后来,丁晓慧给他发了无数封电子邮件,他一封也没回。他不敢回,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听前同事说,丁晓慧还亲自到他原工作单位找过。
“吴老弟这次来尼泊尔不止是工作吧?”大师递给吴梦南一杯热茶,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算是来实践当年的承诺吧。”吴梦南双手握住茶杯,用拇指轻轻地来回抚摸。
“丁老师,为什么唯独这幅《无解》的画作不参与拍卖呢?有好几位来宾都出高价诚意购买。”助理小谢和丁晓慧站在展厅里一幅名为《无解》的画作前面。
“今天的画展主要是为帮助尼泊尔儿童基金会筹款,其他所有的画作都可以出售,唯独这幅除外。”丁晓慧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无解》我感觉您画得好抽象。从远处看好像一个人拿着照相机在拍照,但从近处看又像是一系列被光折射的流线。”小谢频频摇头,“确实很无解呀!”
“哈哈哈!”丁晓慧大笑地走开了。说实在的,她的心里也很无解,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十年了,她早已不再纠结答案了,但心里却刻下了烙印,结了厚厚的痂。
展厅里人头攒动,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找丁晓慧拍照的,签名的,采访的,把她团团围住。
“丁老师,您看!”展览结束后,小谢给丁晓慧一张便签纸,“这是在《无解》旁边找到的。”
丁晓慧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大字“对——不——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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