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三那一年,我最大的一笔支出是4000块钱,那是我攒了两年,准备跟男朋友出去浪一回的资本,我却毫不犹豫的借给了黄蕊。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急需钱,我借了,她也真的没骗我,去流了产,只不过她拿着这笔钱打掉的,是她和我男朋友的孩子。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晚上,顾安问我:“你会原谅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抱着马桶在寝室里吐了一夜,恶心到快要昏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两个肯定结束的那一刻,我还是原谅了他,并且还和他结了婚。
当我在朋友圈里告诉她们,我要和顾安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有些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和顾安已经和好了。
“橙子,你可别犯傻,这偷腥的男人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我们的结合没有祝福,只有来自朋友们千篇一律的劝告,我一条一条的看完,然后把手机扔给了盘腿坐在地上正打着游戏的顾安面前。
顾安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捡起了手机,手机的内容让他的面色开始有些尴尬,他抬起头看着我:“瞿程程,给我看这个,你有意思吗?这都过去了多少年了。”
“当然有意思,有意思的很。”
我关上了门,没有开灯,屋里的氛围刚刚好,寂静的足够让我流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流泪,我只知道,此刻的我,只想为我自己流一场眼泪。
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忘记,可是伤痕就在那里,刻苦铭心,即使你真的能够忘记,也会有人帮你想起,因为那些经历已经化成了标签刻在了你的名字里。
02
顾安其实算不上多么干净的人,高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脏兮兮的校服里面包着一件黑色的NIKE卫衣,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已经旧到发白,他好像一个落魄乞丐,只求一件能温暖的外套便可。
但就是这么脏的一个男生,却有着一双干干净净的球鞋,白色的鞋帮始终都不见一点的灰尘。
那一日,我低着头,他说着话,周围起着哄,等过了好久,我才回过味来,他在对我表白。
黄蕊跟我说,那天我就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她还以为我是被顾安施了魔法。
我啐了她一口,然后靠在了顾安的肩膀上。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随便的一个人,可是直到遇见了爱情,我才明白,原来一切便都可以随便。
顾安,我真的只见过一回,可是第一眼望去,却感觉经历了好几个轮回,书上说这叫一见钟情,顾安说这叫命中注定。
高三那年,顾安出去艺考,回来的时候他给我带了一个荷包,他说:“这是我找山里的老和尚求的,保佑姻缘的。”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个荷包,很香,有一股檀香味,顾安交给我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他一再告诉我,这是他辛辛苦苦、费尽周折才求到的,很灵,他一共求了两个,一个给我,一个给他。
听完了他的话,我傻傻的点着头,回家后用绳子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一直戴到了现在。
可是顾安的那一个,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丢了。
后来,我问他:“是不是和黄蕊开房的时候,太激烈,扔在了哪个床铺下面。”
顾安听后,脸色憋的通红,我看得出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为我点了一杯我最爱的卡布奇诺。
03
刚考上的大学的那一年,我如愿以偿的去了成都,而跟我想跟我报一个地方的顾安却意外的去了廊坊。
当黄蕊跟我说她要去北京时,我还很高兴,我跟她说:“廊坊和北京近,有空你帮我多看着点顾安。”
黄蕊笑了,她使劲的拍着我的胳膊,跟我说:“你还不放心他,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再说了,你就不怕我两这么近,我把他给抢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竟然如此可笑,是我和顾安爱的太过卑微,不够牢固,还是顾安日久深情,真的爱上了黄蕊。
事后,我曾经真的找黄蕊谈过,那一日我很冷静,她就坐在我的桌前,戴着墨镜,捂着一层厚厚的口罩,看着她的样子,我笑了,我问她:
“你还知道自己见不得人,把自己武装的这么严实。”
黄蕊也笑了:“我只是刚做完流产,身子虚,怕感冒而已。”
其实,那一日看见她,尤其看见她那么心安理得的坐在我的面前,我心里的火早已按耐不住了,可是我还是忍住了,我把自己的指关节摁的“咔咔”作响,却仍是慢慢松开了手心。
“对他,其实我真的可能算不上爱。”
黄蕊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拿掉了口罩,我才看见她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她瘦了,瘦到我心里发疼,只是一想到顾安曾经和这样的女人滚过床单,我就又忍不住感觉到了反胃,为我曾经叫她一声闺蜜而感到恶心。
“那你这么做,算什么,报复?我没有做不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我使劲的敲击着桌面,试图掩盖我内心的烦躁,我真的开始有些后悔把她约出来,可是我不甘心,我想知道到底为了什么,顾安和她会选择了背叛。
“你,我,顾安我们都没有错,可能是命运开了个玩笑,在不恰当的时间和地点,让我和他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黄蕊拿起了包,重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然后站了起来,她想走,我知道虽然之前她故作坦然,可是再见面,她依旧会感觉得到浑身不自在,就如同我一般。
“你这就要走,这一切都算什么?”
我使劲的拍着桌子,心里的火实在按捺不住了,我承认我冲动了,我忍不住想要拿起桌子上的盘子敲碎她的头,可是我又无比的想让她赶紧走,趁着我真的做出这些事之前。
“对不起。”
黄蕊冲着我鞠了一躬,她终究还是走了,而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敲碎了她的头。
回到了顾安的出租房后,我感觉到一阵的疲惫,我瘫倒在沙发上,而顾安则拿着切好的水果放在了我面前,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我斜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打架,很简单的就谈完了。”
我坐了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望着顾安那一脸的默然,让我心里的无名火又蹭的冒起来,我使劲的把杯子摔碎在地上,望着半空中四处飞起的玻璃茬,我和顾安都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
顾安嗫嚅了说了一句,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04
三十多张飞机票、大小硬座卧铺票200余张、每天固定两小时的通话视频以及收不完的快递包裹。
这就是我和顾安有关于青春的爱情,东窗事发之后,顾安曾跪在了我的面前,我让他滚,他不滚,我说你不滚,我滚。
我回到了寝室,他就跪在了我们寝室楼的门前,晚上蚊子很多,我以为他被咬够了,受不了就会走,可是他还是不肯走。
顾安跪了四个多小时,他还是走了,他走之前给我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他跟我讲了他和黄蕊的全部,他还是那样,没有推卸责任,可是在我的眼里看来,不管如何,错了就是错了。
我不知道那天跪了四小时,顾安的膝盖能否受得住,我只知道我哭了一夜,而室友们则陪了我一夜。
对于他和黄蕊之间的事,顾安说的很直接,就是两个寂寞的人在酒后做了一些可以排解寂寞的事,却不想发生了不该有的生命。
我问顾安:“是不是如果黄蕊没有怀孕,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
顾安点了点头,说:“是。”
我笑了,转身就走,顾安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他使劲的抱着我,哭着说对不起,我踢了他两脚,说放手,他不放;我狠狠的骂了他,说放手,他不放;我咬了他的胳膊,想让他放手,他还是不放。
最后,我们抱在了一起,哭了好久好久。
顾安问我:“我们能重新开始,和以前一样吗?”
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可能再和以前一样。”
他问我:“那只有分手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我噙着泪,点了点头。
顾安则死死的握住了我的手:“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05
我两结婚的前夕我才知道,黄蕊走了,去了美国,找了一个留学生男朋友,听朋友说她好像不打算回国了。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顾安,顾安没有抬头,只是一直低着脑袋看着手中的Pad。
我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说:“没有。”
朋友问我究竟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就真的原谅了顾安,明明他已经背叛了你,还做了这么渣的事,“渣男”是不值得被原谅的,这是这个社会的共识。
面对朋友的逼问,我没有作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么多年以来,顾安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插入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拔出来会疼,但是拔出来会疼,而我向来都是一个连打针都会害怕的人。
我曾经问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看了小时代,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一丝的感同身受。
你能卸掉你的胳膊吗,你能卸掉你的腿吗,这么多年来顾里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无法不爱她。
同样的,这也是我想说的。
顾安曾对我说:“不怕分手,我只是舍不得你。”
可是,他不不知道的是,我同样也舍不得他。年少时,我所有的梦里都会有着他的身影,所有的未来都会有他的声音,不论过往曾经我都对他有着无尽的幻想。虽然,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希望能够有他的陪伴,尽管说我三观不正,但是我知道我离不开他。
以后的日子里,陪着他,会痛,可是离开了他,会死。
06
结婚是我提的,就在毕业后的第二年,顾安很惊讶,他楞在那里一动就不动,就好像当时被他表白时我的模样。
顾安问我:“你不介意了?”
“介意。”
“那你还愿意嫁我?”
“两者并不冲突。”
结婚证花了十元,却花费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顾安找了一家西餐厅,他说应该庆贺一下,我同意了。
两块牛排,一份沙拉,一张7寸的披萨,两杯柠檬水。
这就是我们那天晚上的所有,晚上回去的时候,走在大街上,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习惯性搂住了顾安的胳膊,而顾安则低头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手。
那一晚我们走得很慢、很慢,生怕时光不小心会溜走,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事实上,就在顾安唯唯诺诺的想要重新讨好我的那三年里,可能我就已经释怀了,只是我嘴上不肯说,也不想这么做。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惊喜与意外,双方的父母都知道了顾安曾经出过轨的事情,我妈劝我说:“路是你自己选的,走了就别后悔,以后也别总在提这件事,别吵架,和和气气的在一起过日子,安生点就挺好。”
我听了妈妈的话,自从领证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提起过黄蕊,而顾安也更不会自讨没趣的没事念叨起这个名字。
婚礼定在了六月份,那一天,来的人很多,敬酒的时候我偶然也能听到别人议论纷纷,重新谈起了这件事,我看了一眼顾安,很明显他也听到了,他选择了不做声,我也当做没看见,我拿胳膊捅了他一下,他看看我,然后点了点头,拿起了杯子接着敬起了酒。
那一天,我喝了很多,他也喝醉了,我两坐在床边上,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今天那一桌的话终究还是刺激到了他,尤其是那一句“渣男”。
我对他招了招手,把他拥入了怀里,我对他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很想让我安慰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我做不到,顾安,我是个女人,女人的嫉妒心很强的,我不想多么吹嘘我大度,毕竟我从未原谅过你,只是你要记住,以后的日子里,怎么做,如何做那是你自己的事,人在做,天在看,别再让我失望,好吗?”
顾安哭了,哭的像个小孩,他死死的搂着我的腰,而我则摸着他的头,捋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2016年的年末,我生了,生了一对双胞胎,然而惊喜之余,伴随着的是一场大病,顾安辞掉了工作,陪在了我的身边,一直守在我的床头。
我问他:“累吗?”
顾安摇了摇头,他对我说:“你才累,你比我最累。”
我笑了,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值得,我经常试图用上帝的视角来审视我们这段感情,是可悲还是可怜,我也尝试着去体会顾安的心情,可是尝试之后我才明白,他有多爱我,现在的他就有多愧疚,我突然有点明白他毅然决然辞职时的那一份心境:
深爱并愧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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