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前的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数着借来的麦粒下锅、眼巴巴地望着麦子开镰的时候,对满地发青的茅草芦柴,特别是离墩子还远着的草荡,一般人都不大关心。李作舟的伙计们到各处草荡勘地落桩,并没有遇上多大的阻力。
十来天下来,四支队伍陆续回来,交出勘地登记账本,报告一路上勘踏登记的情况。几乎每支队伍都曾遇到过质疑的人们,打听谁能做主确定这些荒地的权属,但当他们出示县署文告、说明他们是在为新来的官府行事后,这些人也就不再开口。
几本账册汇总以后,李作舟对今冬各墩场收草及垦荒面积就大致有了个轮廓,同时,对每亩草荡典银匡算出了一个大致数目。当然,这笔账他只是放在心上,对谁也没有说起。
他派了一个精明的伙计,每天到五仓街上的草荡管理所值班,自己仍然一直住在李家墩子上,到五仓街办事时,才顺道去草荡管理所看看。
他向县署上报了勘踏登记草荡的呈文,按照登记的面积,打了七折,上报草荡面积。他私下认为,这样上报,合情合理:丈量登记的面积中,一些海潮冲涮的沟沟坎坎都包算在里面,这些大大小小的淋沟,出草就会大打折扣。满打满算计算面积,典押砟草的人就会吃亏。
呈文和账目上报以后,从现在到入冬,这草管所就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了,李作舟的主要精力,是要把握住佃户的夏粮进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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