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挽天（13）杀人诛心（中）
面对林兮月突如其来的恶言恶语，柳寒烟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诧。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位让她心生好感的俊朗公子，平时的伶牙俐齿，此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柳如尘可就不是一般人了，不动声色地冲着失魂落魄的柳寒烟使了个眼色，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冲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众人说道：“各位公子，小女姿色如何，想必各位心中已有定数。这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老夫以为小女还是担得起的。”
众人望着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罗裙飘飘，柔媚似水的柳寒烟，连连点头。
林兮月也不看众人，只冷冷地盯着柳如尘，似乎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如尘背脊发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意识到眼前看似风度翩翩的公子，来者不善。
“柳小姐确实美，美则美矣，只是……”
“只是什么？林公子有话但说无妨。”转眼间，柳寒烟已恢复了往日的高傲姿态，刚刚的失态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高昂着纤细的脖颈，瞪着林兮月。
“只是柳小姐您这上好的胭脂未免擦的太多，气味儿太过浓厚。本公子和诸位公子置身其中，早已被熏花了眼，哪里还能辨清柳小姐您的绝世之姿啊？”
林兮月摆明了欺负柳寒烟，语调自然抑扬顿挫。
柳寒烟心中的怒火刚刚散去，此刻再次袭来，面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一阵儿青，活脱脱一个画了浓妆唱戏的戏子！
林兮月晃着手中的扇子，朝着柳寒烟走来，每走一步，眉头紧皱一分，眼底的嫌弃之情多增几许。
“柳小姐，胭脂虽好，却不可擦太多，擦的多了，就失了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寒烟怒火中烧，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青年才俊众多，一时不便发作，只能忍。
林兮月望着怒目圆睁、欲言又止的柳寒烟，笑嘻嘻地问道：“柳小姐，难道觉得本公子说得不对么？”
柳寒烟手中的娟帕捏得早已变了形，瞪着林兮月，半响，方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极其违心的话，“林公子所言极是，寒烟多谢林公子提点！”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柳小姐，您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本公子无心之语，柳小姐您心胸宽广，想必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对了，柳小姐，那个首饰以后您也不要戴的太多。您看看您这满头珠翠的，又是金步摇，又是玉钗，又是珍珠的，俗气得紧。”
林兮月望着脸上阴云密布，眼底寒光乍闪，恨不得杀了自己，却依旧故作镇定地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笑颜如花，温婉可人模样的柳寒烟，心底一阵冷笑。
柳寒烟，看来是我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
柳大美人儿，可不要怪本姑娘心太狠，怪只怪你太虚伪，虚伪得让人忍不住作呕！更何况，你还有一个虚伪程度比你更胜三分的爹!即使看在你爹、那个老匹夫的面子上，本姑娘今日也定要让你颜面尽失，在江湖中再无立足之地!
林兮月一向言出必行，一出好戏以雷霆之势在众人面前拉开了帷幕。
“林公子，你三番两次出言不逊，污蔑小女，究竟意欲何为？”柳如尘一改常态，眼神冷冽地望着依旧满脸笑容的林兮月。
林兮月也不做声，依旧笑嘻嘻地望着柳如尘，直望得他心底发虚。
然而，柳如尘毕竟是只千年老狐狸，脸上的表情也就稍稍一滞，转眼间便恢复如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冲着林兮月大声说道：“方才，老夫记得林公子说来此是为了赏一朵清水芙蓉，既然林公子嫌弃小女寒烟姿色平庸，入不了眼。那烦请林公子向老夫与众人展示一下您口中的清水芙蓉吧？”
“好说！好说！本公子一向大方，柳庄主又如此好奇，那本公子就满足您的好奇心！”林兮月转身朝着云水阁最西边角落里瞟了一眼，“清月，出来吧。有故人要见你呢。”
“是。”
伴随着众人的惊叹声和柳如尘、柳寒烟父女的惊呼声，一妙龄女子犹如杨柳一般，轻悠悠地飘落在林兮月身边。
只见那名女子一袭浅绿衣裙，袖口上绣着浅色兰花，少许青丝用一根素净的玉簪斜斜挽着，余下的披散在脑后，随风飘荡，仿佛轻云蔽月，流风若雪，举手投足间皆透着清冷淡雅之气。
果然是一支清水芙蓉！众人心中皆暗暗赞赏。
然而，柳如尘父女却满目震惊，神色慌乱。
“柳庄主，柳大小姐，许久未见故人，惊讶的说不出话了么？”林兮月眼神犀利地盯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柳氏父女，“柳庄主，您不是才见故人不久么，您就不用那么惊讶了吧？对了，听说前些日子，您无意之间得了一本武功秘籍，不知您老人家练得如何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告诉你的！”柳如尘眼神冷漠地盯着绿衣女子，“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不该留你！”
清月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面色惨白，心底弥留的最后一丝微弱光芒，刹那间被眼前人尖利无情的手指狠狠掐灭！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芙蓉花蕊落了一地......
林兮月望着脸色惨白如纸、眼底一片绝望的清月，心底微微一颤。
突然，狂风乍起，吹得柳氏父女及底下众人脚下踉跄，身形微颤。然而有一人长发飞扬，银色衣袂被风吹得冷冽作响，纤细的身影却纹丝不动。那人正是迎风而立，将沉浸于绝望之中的清月悄然护于身后的林兮月。
“柳庄主，为何见着故人，如此惊慌又愤恨呢？是不是怕这位故人一不小心便泄露了你隐藏已久的秘密？”林兮月眼神冷冽地盯着面前惊恐万分、瞠目结舌的柳如尘，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柳庄主别慌啊，本公子跟你开个玩笑呢，你慌什么啊。柳庄主不会真的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亦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没！没！当然没！老夫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林公子多虑了。”柳如尘一句话说得极快，眼神飘忽不定。
“哦，是吗？”语毕，林兮月定定地望着柳如是。
“是！是…是……”柳如尘声音愈来愈低，细听之下，还带着微微颤抖。
老匹夫！心虚了吧？！
“既然柳庄主如此笃定自己未曾做过亏心事，看来真是本公子多虑了，还望柳庄主原谅本公子刚刚言行间的失礼。”林兮月语毕，突然朝着柳如尘恭敬地微微一揖手。
“无妨。无妨。林公子不必如此多礼。这等小事儿，老夫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柳如尘不知眼前行事诡异的林兮月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只知此人绝非善茬，还是小心应对为好，于是唯唯诺诺地问道，“林公子，可还有事儿？”
林兮月望着柳如尘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心底一阵冷笑。
这样，你便怕了么？可笑！
柳如尘静静地等待着林兮月的答复，然而林兮月却沉默不语。
沉默，沉默，依旧是沉默。
整个云柳山庄顿时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静得众人心慌不已，仿佛一片花瓣飘落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似乎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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