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死后，我不再教书了

01

这座小县城已从当初一个贫困县变成现在的全国百强县了，当人们在茶余饭后坐在泾河边看着这座繁华的县城时，无不唏嘘以往的困苦和感叹社会飞速的发展。

“如果那个女孩不死，明年就参加高考了。”路人乙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哪个女孩？”路人甲问到。

“就是在二中教书的赵晓老师的女儿呀，七年前……”

“我说，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这干嘛？”路人丙突然插了这么一句打断了路人乙。

……

七年前的那个分尸案早已被人们抛于脑后，当人们不经易提起时，也大都一笑而过，不做深谈。

02

赵晓是县城二中的一名高三物理老师，多年教学经验的累积已让他成为国家级的优秀老师，咸阳市的各所知名高中都抢着挖他，并开出丰厚的薪资，但都被赵晓一一谢绝。

赵晓说：“我在的这所县城，落后呀，什么都落后，经济落后，医疗落后，教育落后，优秀的老师都跳了槽，去了各市的高中，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教书。”

2010年八月份赵晓接到学校通知，做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并担任二个班的物理教学任务，但赵晓拒绝了，赵晓说：“我想带普通班，学生不应该划分三六九等，难道普通班的学生就该放弃吗？难道普通班的学生就比重点班学生笨？”赵晓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其实也没个底，因为他知道，普通班的学生都是些什么人，没几个学习的，打架抽烟，学校的混子，但在他心里，又不想放弃这些学生，他相信，他能带好他们。

就这样赵晓担任了普通班的班主任，赵晓深知，贫困山区的孩子，唯有好好学习考大学才是出路，所以对学生也是严加管教，当然也会经常体罚学生。

赵晓说：“我为什么体罚学生？高三时间就一年，我没有时间给他讲大道理等他醒悟，我只能用教鞭驱赶着他，学生骂我也好，举报我也好，我无所谓，我相信，他们以后会明白我的苦心。”

九月一号的班会，赵晓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一万多字的稿子，就是想让学生们明白为什么要考大学，但当走进教时后，赵晓就知道，想让这群学生服自己，难。

原来六十个人的班，零零散散的坐了不到三十个人，赵晓被教室里的烟呛的直咳嗽，学生看着赵晓的囧态哈哈大笑，赵晓尽可能克服着自己的愤怒，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哟，赵晓这名字怎么跟个女的一样。”不知是哪个同学蹦出来这一句话，同学又被惹的哈哈大笑。

“好了，同学们，我叫赵晓，今后担任大家的班主任和物理老师，希望在高三这一年，通过我和大家的共同努力，大家都能有好的结果。”赵晓看着这群学生，玩手机的玩手机，说话的说话，睡觉的睡觉， 赵晓的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心中的怒火已忍无可忍。

赵晓拿起桌上的粉笔，向着正在玩手机的小方扔了过去，正中眉心。

“你是不是有病呀？”小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赵晓的鼻子骂到。

此时班里已经乱成一团，有吹口哨的，有扔飞机的。

而赵晓镇定自若，“看来比我想的要难管许多，我如果忍了，后面会更难管，我一个老师还能让这群小兔崽子给欺负了？不如先来个杀鸡儆猴”。赵晓一步一步走到小方面前，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小方。

没等小方开口，赵晓直接一巴掌扇在小方的左脸上，还没等小方反应过来，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小方的右脸上。

一个即将成年血气方刚的少年，当着这多人的面哪能受这等屈辱，只见小方攥紧拳头，朝着赵晓挥舞过去。但赵晓好歹也是一米八的汉子，只见赵晓一手抓住小方的手擘直接一个过肩摔，小方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摔在了水泥地上。

站起来的小方胸膛里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心火冲头，太阳窝突突地跳。

这两巴掌和这一过肩摔，着实镇住了这群桀骜不驯的少年，但是赵晓万万没想到，这二巴掌和这一过肩摔却将女儿推向了恶魔的魔爪。

03

七点的早读，六点半，学生还没到，赵晓就已经坐到教室背起了语文古诗词，赵晓觉得，为人师表，自己要给这群学生树立榜样。没课的时候，赵晓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这群学生，有人敢睡觉，赵晓过去一巴掌直接拍在学生头上。

没人敢在赵晓面前造次，因为害怕挨打，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赵晓的自行车胎经常会被学生用钉子扎破，更有甚者，将钉子直接插在车坐上。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赵晓的自行车胎换了不知多少个，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学生，但是在第一次月考中，这个普通班如同一匹黑马，成绩排在了全年级的第三名，物理单科成绩排名第一。

年级主任请赵晓给全年级的班主任讲一讲经验，赵晓就说了一个字，“打”。

全班成绩并不代表个人成绩，小方是垫底的，赵晓心急如焚的看着这个孩子，算了，放弃他吧。

小方来自县城的农村，家里是低保户，父亲残疾，母亲侏儒症，家里靠着几亩薄田支撑着，小方倒是争气，中考以全乡第一考入了县二中的重点班。

开学报道那天，小方穿着一双布鞋，背着一个蛇皮袋子就去了学校，小方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再看了看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小方走在校园，总觉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是嘲笑？

这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来到县城，虽然县城是一个贫困县，但对于这个农村的孩子还是充满了诱惑。

县二中的对面，有一家网吧，而这个网吧，不知祸害了多少学生，也祸害了来自农村的小方。

小方去了一次，就彻底迷恋上了这个地方，在游戏中，他才能找到自信，在游戏中，他才觉得人是平等的，他花光了生活费就骗父母学校要收学杂费，学校要买教材，成绩是一落千丈，高二分科就初分到了普通班。

这个立志要考大学的农村孩子在网络中沦陷了，他已经忘了自己的目标，惶惶终日。

昨儿夜里，小方又翻墙出去上网了，奋战一夜后，小方眼里充满着血丝就来上早读，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晓看着小方，嘴里说着放弃小方，哪能真的放弃，赵晓一巴掌狠狠拍在小方头上，他希望能拍醒小方，但这一巴掌，拍醒的不是小方，而是小方心中那只渐渐苏醒的恶魔。

“亏你先人哩，屋里人给你钱是让你念书还是让你晚上耍游戏去？我要是你爸，当初就应该把你一屁股坐死……”赵晓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着小方，而全班同学此时都放下了手中的课本，看着热闹。

小方没有向往日一样顶撞赵晓，而是睁开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赵晓的眼睛，窗外乌云密布，闪着电，打着雷，这是恶魔来临前的征兆。

04

一早上，小方都回想着自己被赵晓辱骂屈打的情景，这时小方心里的恶魔说话了：“赵晓凭什么当着同学的面百般羞辱你，不就是看你是农村的么，他是故意的，小方，去杀了他的女儿，他不让你好过，你就让他也不好过，杀了她的女儿，去杀了她的女儿。”

小方知道赵晓女儿叫赵倩，她经常来学校找她爸，小方还打听到赵倩晚上会去补习班。

此时恶魔已降临并且附身于小方身上，晚上小方买了把菜刀，买了一瓶酒。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一瓶酒下肚，恶魔彻底苏醒，径直朝着赵晓女儿补习班走去，小方算了时间，九点半赵晓女儿下课。

补习班在县城偏僻的西沟，那里有一水库，这对小方来说最合适不过。

“赵倩，赵倩。”小方叫着赵晓女儿的名字。

“你是？”

“我是赵老师的学生，我家就在西沟住着，你回家的话我送你吧。”小方尽可能先拖着赵倩，毕竟刚放学，学生还太多。

“不用了不用了。”赵倩连忙摆手拒绝。

“赵老师是我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我妹，还和我客气啥。”小方看学生都已经走完，一把抓住赵倩细小的胳膊朝水库方向拖拽着。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赵倩大声呼喊着，但这偏僻的地方，已没有一个人影，就连路灯都没有，就算有人听到，谁敢管这闲事？

“我想干什么？你爸让我不好过，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小方丝毫没有犹豫，拿出菜刀，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赵倩脖子上的大动脉，鲜红色的血喷涌而出，这只恶魔闻到血腥味后，突然红着眼，大笑着，挥舞着菜刀乱砍着。

他砍断赵倩的四肢，将肢体如同猪肉一般生扯着……

05

赵倩的母亲因为女儿的去世，变成了一个只会大喊大叫的疯女人，赵晓处理完女儿的事情后，给学校递交了一份辞职书。

“女儿死了，老婆疯了，我这一生还有啥盼头，还要这工作有啥用？”赵晓坐在地上一人喝着闷酒抽着闷烟自言自语。

“作为小方的父母，我们没有管教好儿子，给赵老师的家庭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很苍白地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们平安，希望你们保重身体，也希望你们能原谅小方。”这是小方父母在小方被判无期徒刑后给赵晓发的一条短信。

原谅他？他杀了我女儿，我原谅他？赵晓苦笑着，眼前浮现出的全是女儿在世的音容相貌，昨儿个还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给赵晓看的女儿还嚷嚷着要父亲带她去咸阳吃肯德基，当天晚上就被杀害，分了尸，然后抛尸在县城的西沟水库，第二天警局就通知了赵晓去认尸。

那个聪明伶俐，人见人夸的女儿，已没个人形，肢体被七零八落的摆在地上，头和脖子仅一块皮连着，赵晓看着女儿的尸体，眼睛大大的睁着，早已没了神色，女孩的嘴也是大大的张着，你甚至能看到女孩死前绝望的眼神，也能听到女孩死前绝望的呼喊，然而绝望的雾霾最终使她方弃了呼救，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血管喷涌而出，肢体就像屠夫卸猪肉一般，生扯下来。

他一遍遍叫着女儿的名字，他心中还仅存一丝的希望，那就是女儿没死，然而事实就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上帝也不会眷顾他，赵晓心中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此时的赵晓再已忍不住心中的剧痛，抱着女儿那残缺的身体哭喊着。

女儿下葬那天，天气格外的好，赵晓抱着一桶肯德基全家桶，放在了女儿坟前。

“女儿呀，你长这么大，爸爸一直说带你去吃一回肯德基，爸爸因为工作忙一直说等等，等等，你临死都没吃上一回肯德基，爸爸今天给你买了肯德基，你一定要好好吃，留上两个鸡腿，到了鬼门关时，给门口的小鬼吃，这样他们就不会难为你了……”赵晓坐在坟前一人自言自语着。

突然，赵晓拿起旁边的砖头，狠狠的砸在手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让你手贱，让你手贱，让你打学生，让你打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