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仁
一个刚从湖南回来的学生叫王子充的,忍不住,站起来说:“老师,我在湖南见到一位老先生,总是教人家不要呆在书房里,要到外面去亲手干点事情。我看这样做倒干脆。”
“什么?”朱熹见学生听信了别人的话,很不满意。“不读书,不明白圣人所说的天理,就去干事情,那能干好吗?”
“我听他说,行得便见得,只要干下去,终久会懂得事情的道理,也就能越干越好。”
“不可信,不可信,”朱熹连忙说,“那老先生不照圣人说的去做,却要另搞一套。这就是异端。”说到这里,他生怕学生真的会走,便一挥手,下了一道禁令:“从今天起,谁也不准离开书院。”
果然,自从朱熹的这一顿训斥之后,学生老实得多了,整天坐在书房内“子日”、“诗云”地念着,没有一个敢轻易到外面走一走。
一天上午,朱熹笑联眯地走进书房。学生一见老师来到,担心又要挨训,便更起劲地念起书来。
“停一停。”朱嘉一声招呼,读书声嘎然而止。“都跟我来。”
学生们惴惴不安地尾随着朱熹,穿过堂屋,走进了后面的花园。朱熹停住脚,学生们自动围成一圈。他们猜想,老师一定又要传授什么新的绝招。
“你们看,”朱熹伸手朝一棵花树一指,“那上面飞的是什么?”
“蜜蜂!蜜蜂!”几个学生同时争着回答。
“不错,是蜜蜂。”朱熹联眼一笑。“可你们知道蜜蜂中的天理是什么?”
“蜜蜂中也有天理呀?”学生惊讶地反问。
“当然有。”朱熹煞有介事地说,“不管什么东西里面都有天理。这蜜蜂中有蜂王,群蜂采花造蜜都是为了供养蜂王。谁要是碰了蜂王,群蜂就会拼死命地螯他。你们看,这蜜蜂多讲忠义。它们也都懂得君为臣纲的这个天理。”
朱嘉越吹越有劲:“不但蜜蜂讲忠,虎狼也还讲仁厘!虎狼虽很,却不伤其同类,可见虎狼也是讲仁爱的。”
朱熹说到这里,看看学生仍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便又转入正题:
“我们提倡多读圣贤之书,懂得三纲五常的大道理,这叫读书明理,我们有时也要从外界事物中寻找一些象蜂蚁之忠’、‘虎狼之仁’等事例,来证明三纲五常这个天理是无处不在的。把我们从书上学到的和从外界事物中体会得来的理,象串钱似地一个个串起来,串得多了,自会穷悟天理’。有了这套学问,你就不会对三纲五常发生怀疑,而只会老老实实地照着去办了。”
朱熹这个“串钱”的学问,是很能忽悠人的。他宣扬“蜂蚁之忠”、“虎狼之仁”,无非是要为封建统治阶级提供“剥削有理,压迫有理,造反无理”的理论根据。
正当朱嘉在花园里对学生兜售三纲五常的时候,一个锄完地回家去的壮年农民路过这里,隔着半身高的篱笆,听到了朱熹的这一顿胡说八道,便质问说:
“你说虎狼都讲仁爱,可是虎狼为什么还吃人呢?”
“这……”朱熹回答不出来了。
“哈哈哈!”壮年农民见朱熹那副窘相,便爽快地笑了一阵,扛起锄头,扬长而去。
朱熹直楞楞地站在那里,望着壮年农民的背影,又气又恼,可一时又想不起一句话来自园其说。
“是呀,讲仁爱的虎狼为什么还要吃人呢?”学生们带着这个疑问,离开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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