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覆•人亦覆

作者: 5888e385e9e1 | 来源:发表于2019-01-01 00:20 被阅读9次

        洛城。

        “前些日子听说许府的许姑娘要出嫁了。”

        “许姑娘人很好,我家先生这么多年来只对许姑娘赞不绝口,她对乡邻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许老爷能有这样的女儿,是他的福气啊。”

        “只是可惜了这好姑娘要嫁给那个混天度日的虞家公子。”

        “是啊,实在是可惜……”

        许府。

        “许小姐,夫人给您收拾好了嫁妆,叫您过去瞧瞧。”家里的佣人敲了敲许璃烟的房门,自然知道许璃烟不想嫁给那个花花公子。

        “……知道了,我这就去。”许璃烟擦了擦眼泪,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整了整衣饰,便走了出去。

        “阿娘,我来了。”许璃烟轻声慢步的走到许夫人的房里,只见许夫人用手捻着一件红色的绸缎长裙,这是许夫人的嫁衣,现在,这件衣服就是她女儿的了,想到这,许夫人一阵欢喜一阵忧愁,谁都知道那家的公子是个市井小混混,倚仗着他爹的名望和财富,在洛城横行霸道,虽然虞公子口口声声说是真心对待许璃烟,可心里不知道想着哪个妖艳女子。

        “璃烟,过来,坐在娘身边。”

          闻声,许璃烟轻轻点足,身上的轻衣微微飘动,几步就坐在了许夫人身边。许夫人心里一惊,璃烟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那年那个古怪的道士口中的习武之人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保护她,不让她碰任何兵器,如今她长大了,嫁到虞家…………

        “璃烟,娘知道你不想嫁给虞公子,可是没办法,许家和虞家是世交,打咱们祖先起就有来往,我们不能坏了规矩,只是苦了你……”一语未尽,许夫人便转过头,擦了擦眼泪。

        “阿娘,璃烟知道,璃烟不怕苦,虞家公子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阿爹在洛城也是有名望的,更何况,许虞两家是世交,阿娘不用担心我……”许璃烟忍着眼泪,握紧许夫人的手,睫毛微颤,极招人怜悯。许夫人看女儿这般懂事听话,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转眼到了婚期,洛城里这两大家操办婚事,自然少不了要摆大宴,请的人自然也多,所以,整个洛城都洋溢着热闹,可,几家欢喜几家愁,许璃烟像是早就流干了眼泪,顶着盖头发呆,一大家人,突然之间都像是不见了,只留她一个人在房中静坐。

        夜晚。

        逐渐临近的脚步声把许璃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的心脏开始乱跳,手里的帕子攥的更紧了。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片刻,脚步声重新响起,只是,不同的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

        轻轻关上门,走近几步,蹲在许璃烟的脚边,看着她攥着手中的帕子,虞安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很好看的微笑,他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许璃烟的膝盖上,静静的看着这个姑娘。

        许璃烟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脸有些泛红,

    更加不知所措了。

        “璃烟,你,讨厌我吗?”

        “……虞公子……我并非讨厌你,你已是我夫君,我又怎敢对你不忠呢?”

        “那璃烟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虞公子……此话怎讲?”

        “就像你说的,我既是你夫君,你为何还要叫我‘虞公子’呢?”

        “…………那,我该叫你什么?”

        “除了‘虞公子’,你叫什么都行。”

        ……

        房里一阵沉默,许璃烟像是在思考到底该叫他什么,虞安竹也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装的女子,是他思慕已久的女子,心想,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便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你,不打算揭开我的盖头吗?”

        “璃烟,你,准备好了?”

        “…………嗯………”

        闻言,虞安竹轻轻揭开了许璃烟的盖头。眼前这个女子,是了,是他喜欢的人。这张百看不厌的面孔,那两片薄薄的红唇,微颤的睫毛,浅色的眸子。是了,是他的许璃烟,他心心念念的许璃烟。

        “璃烟,你真好看。”虞安竹身边从来不缺美女,可这种话,当真是他第一次说,他想把这些话都留给她一个人,说给她一个人听。

        许璃烟最听不得这种话,语毕,她的脸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红了起来。虞安竹静静地看着她,仰视着她,缓缓起身,附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便把她压在了身下,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他的左手小心的环着她的腰,右手与她十指相扣,这个吻,缠绵入骨……

        翌日清晨。

        阳光甚好,许璃烟眯着眼,迷糊了一会,转头看向窗户,却不料,正对上虞安竹深情的目光,片刻,脸红到了耳根,用被子蒙着头。须臾……

        “……那个,安,安竹,你,我,昨晚,昨晚……”

        虞安竹浅笑。

        “璃烟,现在,你真的是我的人了。”

        “…………你………”

        “好啦,起来用早膳了。都嫁给我了,不羞不羞。”

        “哦,好……”许璃烟揭开被子,看他坐在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桌上,轻轻敲着桌面。猛地低下头,又羞了一会。

        虞安竹虽是大家公子,身边美女如云,每天听到的谄媚的话多得数不胜数,可他却独独钟情于许璃烟,大概是他的父母从小就告诉他,洛城里赫赫有名的许家有个与你一般大的小姑娘,她呀,是你未来的妻子。

        一年后。

        “大将军,洛城……失守了……”

        “失守了!?怎么会失守!我叫你们死守着洛城,这是抵御敌军攻进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后果何其严重,你们难道不清楚吗,我要你们何用!?”

        “大将军,敌人攻势很猛,像是有援军到了,万箭齐发,是尔等无能!”

        “你怎能灭自己威风,长别人气焰,洛城失守,便命我军速退守皇城,洛城百姓,一律带入皇城,我们,必须誓死捍卫皇帝!”

        “是!”

        洛城。

        “安竹,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许璃烟在大雨里呼喊着虞安竹,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可她的声音终究抵不过兵戈相撞的强烈声响。只是徒劳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夫君,她唯一想坚守的人。

        “虞公子,许夫人,没找到。”

        “怎么会!怎么会没找到!她一定在!”说着,将手中的剑挥起,剑刃乱舞,大片敌军,瞬间倒地。

        “给我找!死也要找到!不然,你们都给我去死!”

        “是!”

        璃烟,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找到你了,你别哭,我会伤心的,璃烟,璃烟,璃烟……

        “洛城百姓听令,跟随皇城武士,进皇城!”

        慌乱中,许璃烟紧紧捏着剑柄,这把剑,是虞安竹替她铸的,她的武功,是虞安竹教的,可纵使她有习武的天赋,叫她杀人,虽为保护自己,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她,又怎么会杀人,她怕了,怕的要命,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朦胧中,有人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想睁开眼看看,可她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眼皮一沉,彻底陷入了黑暗……

        ……

        “璃烟,我阿娘从小就告诉我,许家与我一般大的小姑娘,注定是我的妻子。”

        “真的?我阿娘从没跟我说过,直到我快要嫁给你了,她才说。”

        “不怪你阿娘的,我的名声不好,我知道,大家都传我是个花花公子,仗着我阿爹的名望,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可你明明不是那样,为什么不解释呢?”

        “没必要啊,我只需要你一个人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

        ……

        “安竹,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看你会武功,好帅啊。”

        “璃烟,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有危险我替你舞剑,有我护着你啊。”

        “可是……”

        “况且,你这么善良,真要你挥剑杀人,你下的去手吗?”

        “……”

        “……好吧,教你,真拿你没办法,走,我带你去铸一把只属于你的剑。”

        “嗯,好!”

          ……

        “安竹,我好害怕,为什么会有战争呢,洛城,会失守吗?”

        “璃烟不怕,有我在呢,洛城失守,我不会失守。”

        ……

        “璃烟,醒醒啊,璃烟,璃烟,你留我一人在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等等我,璃烟,璃烟……”

        朦胧中,许璃烟听到虞安竹的声音一遍一遍叫着璃烟,是啊,她是他的璃烟,他唯一的璃烟,安竹曾经说过的,没了璃烟,安竹就是不完整的安竹,她的安竹,不可以不完整。许璃烟眼角滑下一滴热泪,她拼尽全力睁开眼睛,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

          “安竹,璃烟回来了,璃烟不走。”

          “璃烟,你醒了,太好了,我的璃烟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许璃烟躺在虞安竹的怀里,半眯着眼,静静的看着她的安竹,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直到终老,似乎,也不错。

        正想着,一到剑光闪到了许璃烟的眼睛,微微蹙眉,她看到一个拔剑出鞘的敌军,正红着眼睛要一剑刺向虞安竹,她慌了,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怀抱,在剑锋触到虞安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涌上一股莫名的痛,她似乎是中剑了,一剑穿心,可她笑了,只因她救了她的安竹。虞安竹瞳孔骤缩,反身,挥剑,敌军倒地,他亦倒地,紧紧搂着逐渐冰凉的许璃烟的身体。他觉得,他快要窒息了,他的璃烟,为了他,就要离他而去了。

          “咳咳咳…………咳咳…………安……竹,安竹……我可能……可能,要…………走……走了,没关系的…………我在……奈何桥上……等……等你,安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这份……”

          “璃烟,你说什么傻话,璃烟,你不能走,你不是说你不走的吗?璃烟,别走,你走了,我就真的孤苦无依了啊!”

          “安竹,别傻了…………我知道,我快死了,你别自责…………能为你……挡,这一剑,我,不后悔,安竹,我,爱你啊,安竹……安竹……我的……安……竹”

          “璃烟!璃烟!你不可以走,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不后悔,我都知道,可是,我后悔了啊!璃烟,你醒醒啊,璃烟……”

          “洛城百姓听令,跟随皇城武士,进皇城!洛城百姓…………”

          “噗---”一口鲜血从虞安竹口里喷出,他笑了,笑得很天真,很好看,就像他们洞房花烛的那天晚上,他又一次感到幸福。

        他低语“璃烟,我来陪你,别哭,我就来了……”

        他爱她,爱到入骨,可他拼尽全力也没护住她,所以,他恨自己,恨到入骨,于是,他自废武功,极悲攻心,吐血身亡,他的遗容,带着微笑,大概,是追上了他的璃烟,一起走向奈何桥了吧。

        翌日。

        敌军攻占洛城。清尸,独独分不开许虞二人,索性,挖了个坑,合葬。连同那两把剑,埋进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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