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国吐了六次了。从一开始吐的饭菜渣到后来就变成涎水了,最后就是黄绿色的苦水。真的是吐得喉咙像刀片划过似的痛,国头晕眼花地踩着滚烫的地面,摇摇晃晃地向村庄走去。
“国,孩子好些了吧?大家都很担心的呢。”村头柳树下总是聚有乘凉聊天的人。
“好多了,就是几个月不能好好走路了,怪就怪孩子太淘气,花钱不说还连累父母受罪。他自己也遭了大罪,骨头都接上钢钉了。唉!”国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医院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去年老娘生病住院,我去照顾半个月瘦了十斤肉。不说别的,就那股子药味就熏得人吃不下饭,何况对着病床上的亲人,心里着急也吃不下饭呀!”发小平拍了拍国的肩膀安慰道。
“国,孩子出事我给你推算了一下,你家孩子今年是有一劫的,好在也应验了,也不是太严重,度过去就好了。以后定会大富大贵的有出息,你就等着享福吧!”福根叔合上从不离手的《麻衣相术》,扶了扶老花镜道。
“哦,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国有气无力的说。
“国,这次花了不少钱吧,医院可不是我们乡下人能住得起的地方啊!”李婶放下手中的鞋底问道。
“嗯,花了不少钱,够我埋头干两年的了。”国感到心发慌,胃空空的悬在胸腹内摇摆,他觉得太饿了,本来在医院也只吃个小半饱,加上又吐了一路,真是饿极了。
“卖烧饼啰……”诱人的吆喝声从路上传来。一个骑自行车载着大竹篮的男子向人群驶来。男子停下车,摘下草帽站在树下扇风。
浓郁的香味让国的口水漫了出来,他站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焦黄酥脆的烧饼出现在眼前。
“多少钱一个?”国拿出一个烧饼问道。
“五毛一个!”男子道。
“哦,烧饼倒做的还不错,就是小了点,我肚子大,这么大的我吃上十个怕也是饱不了。”国拿起一个烧饼一口咬了小半个。
“哦,你是吹牛的吧!十个烧饼还不饱,你又不是牛肚子,难不成吃的下这篮烧饼?”男子道。
国大口地嚼着香脆的烧饼,含糊地说:“吃的下又怎样?你不收钱么?”
“呵呵,你要真的吃的下,我就不要钱了,这篮子里可是还剩三十多个烧饼呢,别说大话了。”男子笑道。
“你说的是真的?我吃得完你真的不要钱么?”国咽下一口烧饼,停了下来问道。
“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的,我虽然不富裕,只是个卖烧饼的。但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出去的话就算得数的。我们打个赌,大家当见证人,你若吃的下这篮子里的烧饼,我分文不取。你若吃不下,那就要出所有的烧饼钱。”男子道。
“好,赌就赌,我就不信了,我天生肚量大,一会儿吃到你哭。”国笑道。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国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烧饼。不一会的功夫,篮子里的烧饼就少了一小半。国吃饼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他不再大口地囫囵吞了,慢慢地一口口地吃了起来。诱人的香味让大家不停地咽着口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国,看着篮子里的烧饼慢慢地装到国的肚子里。
国觉得胃撑得像充足气的球,隐隐地胀痛了起来。喉咙更是涌上一股子血腥味儿,他想停下来喝口水,却发现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慌忙地从石桌上的大茶壶里倒出一杯水,李婶一把按住他的手。国指了指嗓子,说不出话来。
“国,你就喝一口,不能多喝,你吃了那么多干饼,再喝水肚子会撑炸的。”李婶边说边松开手。
国把水送进口中,甘甜的茶水滑过喉咙,顿时喉咙像是松开了枷锁,不痛的火辣辣了。国忍不住把一杯茶水几口咽了下去。
“算了,我们不打赌了,你就出十个烧饼的钱,我顾上面粉钱就好。”卖烧饼的见国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发白,吓得慌忙的说。
国摇了摇头,仍旧拿起一个烧饼往嘴塞。吃了大半,额上的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手里的烧饼掉落在地上。国两手捂着胸口瘫软在地上。众人吓得慌了神,七手八脚地扶起了国。卖烧饼的见情势不好,也不要篮子和烧饼,跳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远了。
“哎呀,叫你别喝水,你咋不听话呢,这可怎么办啊!”李婶的泪滚了下来。
“国呀,我其实算出你家今年有大劫的呀,以为应在孩子身上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没放过你呀!”福根叔看到国嘴角溢出的血沫子道。
“国,你坚持住,我去找车子,咱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平飞快地向村里跑去。
国透过绿绿的柳叶看到丝丝蓝蓝的天空,好美!美的他都想睡觉了,他觉得自己好累,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树上的知了仍在放肆的鸣叫,国渐渐的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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