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年夏天的流星雨
上午九点,市场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贩拖着拉杆车进货点货,店主忙着张罗买卖,过道上用手推车卖玉米,卖烧饼,卖小豆腐的,穿过来走过去,吆喝声此起彼伏。
乔力挨个摊位寻找。他没逛过几次市场,受不了嘈杂的叫卖声,和挤过来塞过去的人群。穿了几条商业街,没找到想找的人,倒被早点车子飘出来的香味儿引得肚子支喽支喽叫唤起来,他找个早点摊子,要了一碗热乎乎的小豆腐,两根油条,呼噜呼噜吃起来。眼睛瞟着市场上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鼎鼎有名的即墨服装批发市场,令人有些犯怵,这么大的市场,找个人谈何容易。
何况他根本不认识于蓝的哥哥,于蓝今天也不见得会来她哥哥的店铺,他这么东一头西一头满大街找,真是昏了头。
吃完小豆腐泡油条,他站起来打算往回走,才走了三四步,停住了。
于蓝正穿过人群向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身上穿浅蓝西装套裙,肩上挎着黑色小皮包。乔力正想迈步走过去,却看到于蓝回身对后面的人说话。
宁波!走在于蓝后面的人是宁波,明目皓齿,体形高大,条子不错。
于蓝回头跟他说着什么,宁波看于蓝神态亲密。
两人在距乔力十几步远的地方,转了个弯儿进了市场。
乔力被施了定身术,挪不了脚步,一时想不起自己该做什么。明晃晃的太阳让他眼睛有些睁不开,微微刺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的人流,浮动的尘土,叫卖的喧嚷,让他心烦意乱。他急急忙忙,散步并做两步,跑出服装市场,呼吸剧烈,嗓子眼儿里泛上一股腥甜。
服装批发市场就建在墨水河一片滩涂地上,乔力走上河桥。墨水河在这一河段上满是密密匝匝的河草,水面上野鸭子游来游去。河水平缓,水面像绸缎一般油光水滑,安安静静的流淌着。因为靠近市场,它失去了清澈,变得暗浑污浊。
待了足足一刻钟,他转身返回市场。一面躲闪着迎面而来的人群疾走,一面用眼睛搜寻要找的人影,上午的阳光越来越强烈了,他出了满身大汗。
四处张望,唯恐有一处遗漏。冷不防跟站在旁边的谁撞了个满怀,他急忙连连道歉,急着想走,却被撞到的人扯住了胳膊,回头看看,是于蓝。
他骇了一跳。
“你怎么会来这里?”于蓝惊喜雀跃,一把拉住他手臂。
他没回答,下意识往于蓝身后看去,又扫视一下四周。
“找什么呢你?”于蓝也随着他的视线张望。
“刚才明明看到你跟一男的,搂着一起走的!”乔力看于蓝,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气。
“哈,你跟踪我?”于蓝眼睛瞪圆,“什么搂着走!?宁波给他父亲的工厂当买办,要买劳保用品,他找我来市场让我哥给指点一下。”
“他走了?”
“走了!”
“什么劳保用品。你还真信他这种鬼话。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真不知道你们女人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宁波这小子属狗皮膏药的,怎么老甩不掉。
“这说的是你自己吧!请问你对我惯用什么伎俩?”于蓝斜眼看他,黑眼珠乌溜溜的。
乔力趴在于蓝耳朵上说了句什么,于蓝脸颊飞上红晕,伸手隔着衣服拧乔力肚皮。乔力龇牙咧嘴忍受,拖着于蓝向市场外走。
于蓝反过来拉住他,“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逛逛市场,走,咱买衣服去!”
“买什么衣服,不去!”乔力情急。
于蓝不听,推着他,哄着他往市场里走。
于蓝一边留心端详店铺里的衣服,一边跟乔力聊天。乔力揽她细腰,亲她厚嘟嘟耳垂。于蓝拿眼白剜他,巧笑嫣然。俏皮样子引得乔力跟在后面,眼睛上上下下从头打量到脚,渴望不够。
“你怎么会来逛市场,还正好偶遇,是真的跟踪我?”于蓝拿起一件西装外套给乔力在身上比量一下。
“不跟踪追击,媳妇跟别人跑了怎么办!”乔力见缝插针,伸进衣摆去抚摸于蓝滑腻的后腰。
“你竟然吃干醋!第一次见你吃醋,挺好玩的!”于蓝翻看比较衣架上的服装,瞅瞅他憋不住笑。
乔力被她笑得不自在,手在后腰上不老实。于蓝推开他手,他人又贴面饼子一样贴上来。
于蓝看好一件银灰色纯亚麻布上衣,让店员拿个中号的让乔力试穿。
于蓝自己拿起一件新款蓝灰色束腰风衣试穿。两人挤一个试衣间,脱了外套,亲吻一番,穿上新衣服又忍不住亲吻,这偷偷摸摸的举动让两人感觉刺激又新鲜。镜子里情侣款衣服把两人衬得面目姣好,青春明媚。
乔力的西装于蓝掏钱买的,于蓝的风衣乔力给付的款。
拎着买好的衣服往市场出口走,路过一家内衣店,乔力向于蓝示意。于蓝脸红涨涨的走进店去,乔力一本正经跟在后面。壁架上挂的内衣内裤都用撑子撑开,于蓝不好意思细看,乔力在一套黑色蕾丝套装前咳嗽一下,于蓝会意,一看价格,又摇头。乔力干脆取下来,扔进于蓝怀里,逼她试穿一下。于蓝匆匆进了试衣间,小心关好门栓,试好走出来,“合适是合适,就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是太性感。
“是什么?”乔力明知故问。
“太贵!”于蓝瞟了一眼正满怀兴趣盯着他们俩的女店员。
乔力不说什么,伸手拿了一条男式内裤,一起结账。
他们进了怡家酒店,待到傍晚五点钟,乔力才匆匆把于蓝送上回兴华镇的大巴车。
于蓝坐在窗口朝乔力摆手,乔力站在窗外站台上。刚才还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儿,此时随着跑动起来的汽车,彼此越来越远。
他掏出口袋里的BP机看了看,这是于蓝这次留给他的,上面似乎还有于蓝的体温。徐朝歌办公室有电话,有了BP机,以后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乔力回到宿舍,看见宿舍里其他人已经早就回来了。
齐天大圣看到他手里拎着几个衣服袋子,问他,“今天逛街去啦?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吧!”
“那当然,谁像你,光棍一条!”乔力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整理自己的床铺,找出几件要换洗的衣服。
“跟谁一起去的?”孙胜利盯着乔力,有些紧张。
“你觉得还有谁?”乔力看见自己枕头旁边有一本厚书,拿起来翻看。
“难不成,是于蓝?”孙胜利猜测。
乔力冲他眨巴眨巴眼儿。
比他俩早工作两年的小盛歪在床上看报纸,听出来了,插上一句,“乔力有女友了?哪个单位的?”
乔力一笑,“同学,分在镇上中学。”
小盛“哦”了一声,继续看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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