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是圆有缘的人会再遇见,无缘的人的人忽尔间说散就散。
一
五毛小姐风尘仆仆的来找我时,我正被论文折磨的要死。蓬头垢面在车站一见到她,就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五毛嫌弃看着我说:“路淼,你的头发几天没洗了。”我满脸的黑线,对她说:“给老娘滚回去,不招待你啦。” 五毛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慢慢的蹲下身子说:“淼淼,我失恋了。”人来人往的车站,我看着这个哭泣的姑娘,她在我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哭的一怂一怂的肩膀,让人只不住的心疼,我轻轻的拥住她,不问缘由。
我认识五毛小姐时,正值高一。那时候课业繁忙,我妈心疼我,每天晚上一个夜宵,我的体重像气球一样,呼的一下就被吹起来了,我在我们班就成了一个异类,大家总是对胖子有很多看法,而五毛小姐也是班里的异类,她不同于我,她很酷,穿着黑色拉风的皮夹克,飘飘的长头发染的是淡淡的棕色,经常坐一辆很酷的摩托来上学。这在我们千篇一律的校服中,惊艳了众人的眼光。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学校里流传了很多关于她的神话,什么她家是学校的赞助商校长都不敢惹她,每天上学接送他是政府高官的儿子,等等。
我俩革命性的友谊结成,是一次值日。那天夕阳柔柔的洒在课桌上,而我在苦逼的值日,我们组里的同学美其名曰让我好好的锻炼减肥,把所有的活都推给了我一个人。我在那使劲的问候她们的祖宗十八代的时候,顺势使劲的踢了一下桌子。“啊,好痛,”我抱着脚喊。
书桌里忽然掉出来一本书《撒哈拉的故事》,也许别人的书桌我就不会好奇,那是五毛小姐的书桌。我看过那本书,那时候我妈打着让我提升一下文学素养,寒暑经常带我去市里图书馆,而在那里,我知道了她一段又一段的悲伤的故事。
“嘿,你也喜欢三毛啊”。我被吓的机灵一下,回头五毛小姐正用她那双桃花眼看着我说。
我木纳的点了点头说:“恩,我喜欢很久了。”
那天我俩聊了很多,关于三毛,最后紧握着手感觉到终于找到灵魂的知音一样。
我与五毛小姐开始形影不离,关于她的那些传说也在我这一一破解,原来接她的是他的哥哥,母亲早年去世了,父亲忙于生意。有钱到是不假的,表面酷酷的五毛,其实是一个十足的文艺咖,一个纯情的美少女。
我俩形影不离被打破的局面,是陈大鱼出现之后,那天微风轻柔,阳光正好,五毛路过篮球场,陈大鱼一个篮球砸了过来,把五毛小姐的心砸的春心荡漾,迷的七荤八素。没多久,俩人就在一起了。
五毛小姐坐在我家沙发上描述着和陈大鱼初次遇见的时候,笑的像一个炸开花的爆米花,他额头汗珠,含着笑对着她说对不起,被汗水打湿的篮球衫。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说:“啧啧啧,五毛,你现在就像一个发情的猫。”
五毛瞬间吹胡子瞪眼睛说:“路淼,你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婊砸,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我说:“别别别,姐可是钢铁直男,姐喜欢女人,哈哈哈。”
五毛甩过来一个白眼,然后说:“对不起,别爱上我。”
我说:“本小姐不瞎,要瞎也是陈大鱼瞎。”
陈大鱼是学校的学霸,重点的保护人物。
带着厚厚眼镜的教导主任,把五毛小姐带去了办公室问话说:“五毛,五毛,陈大鱼是咱们学校北大的希望,你千万别耽误他。”五毛无辜的说:“主任,什么叫我耽误他。”主任被气的一脸的铁色,这时候陈大鱼跑了进来把五毛护在了身后信誓旦旦的说:“主任,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咱们学校失望的,但是你答应我也别为难五毛,我俩在一起还可以促进学习呢。”五毛那时候望着陈大鱼的肩膀,她说她那一刻,连她们的孩子以后的姓名都想好了。
我说“啧啧啧,五毛,有点出息行不。”
五毛说:“不行,没出息了。”
我说:“节操呢,节操碎一地。”
我看着她花痴一样的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吗?恩,还真是像白痴一样。
高二的下半年,我的个子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拔节起来,身材不断的匀称起来。
陈大鱼对我说:“路淼淼,你啥时也找个男朋友啊”此时我正在夹火锅里的一块土豆,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咋了,嫌弃我这五百度的大灯泡晃眼睛了啊。”陈大鱼说:“没没没,是我们宿舍有人看你秀色可餐,想追你呗,让我打探一下情况。”
“这是好事啊”五毛插嘴进来,我向她飘个白眼。
“施主我清心寡欲,就差踏进空门了,万丈红尘都是深渊啊。”说完我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陈大鱼和五毛面面相觑了一会,发出了山洪一般的爆笑,引得餐厅里的人频频回头。
我嫌弃的看着这俩人说:“恩,门在左边,你们可以滚了。”
陈大鱼说:“我们才不滚,我还要喂我们的小甜甜吃火锅,来来来,亲爱的,张开嘴,啊~。”
“啊~”五毛小姐一口接过丸子。笑的想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恩,好一波狗粮啊。我强忍着推翻桌子的冲动,因为火锅来的比较重要啊。
高二的我们吃遍了学校后后边的那条小吃街,最钟爱的还是在老巷子的拐角处那家老火锅店。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在再去,店里火锅的香气都是满满的青春回忆。
二
陈大鱼对五毛小姐的好,那是没挑的。某一天的夜里,五毛小姐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陈大鱼离她越来越远,怎么追都追不上,她在梦里哭喊的追着他跑,他就是不理,忽然惊醒,给陈大鱼打了电话。
当陈大鱼听见她用啜泣的声音说:“大鱼,我害怕。”二话没说,穿上衣服,深夜已经打不到出租车,他骑着自行车穿越好几个街区,跑到他她家的楼下,当他打电话给五毛时让她向下看时,那一刻,她泪如泉涌。
那天,大鱼和五毛相拥而睡。我听五毛给我说这个的时候,我一脸坏笑的说:“咦,你俩就没发生啥干柴烈火的事。”五毛说:“路淼淼,请停止你脑袋里翻页的小黄书。”
五毛渴望别人给她温暖,她偌大的家里,空荡荡的,爸爸常年在外,哥哥也时有时在,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保姆。而大鱼给了他恰好的温暖。
高三大鱼开始变的课业繁忙,五毛对于课业没有什么要求,她只希望能和大鱼去一座城市就好。五毛变着样的给大鱼煲汤,有时是排骨汤,有时是鸡汤,有时是猪脚汤。而我借着光,也能蹭一碗喝。五毛小姐本来不会做饭,那些汤都是让家里的保姆教的,所以我时不时能看到她手上的烫伤。我抚摸着那些伤,然后叹着气说:“傻姑娘啊,傻姑娘啊。”
高考结束后,我们都如同放出鸽子笼里的鸟。大家在海边举办了一场烧烤,平时对我们严厉的数学老师,说着一个又一个段子。平时刻薄的主人,也露出和蔼的面容。我一边吸着起泡的汽水,一边问五毛她有啥打算,她牵着陈大鱼的手说:“能有啥打算,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大鱼去北京。”大鱼笑的宠溺摸着她的头发说:“你男朋友既不是鸡也不是狗,是金子好嘛,好嘛。”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聊吧,我去找个碗,接住你们撒的狗粮。”
陈大鱼最终去了北大,而五毛去了北京的一个三本大学。虽然说在一座城市,但是地铁公交,她们俩见面也和长途没什么区别了。聚少离多的日子越来越多,而陈大鱼对五毛的关怀越来越少。一次五毛来大姨妈的时候疼的打滚的时候,给陈大鱼打电话,他只说了:“五毛,你多喝点红糖水,我现在在社团开会,晚一些打给你。”五毛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她气愤,于是打了车,去陈大鱼的学校找他。刚到学校的教学楼前,就碰见陈大鱼和一个娇小的妹纸谈笑风生。五毛上前狠狠的掌掴了陈大鱼一个大耳光,转身钻进出租车里,绝尘而去。
三
那两年五毛和陈大鱼折腾折腾,分了又好好了又分。我都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半夜听着她的哭诉,自己会睡着。我认为嘛,爱情折折腾腾的才有活力。她每次说分手,我都当做耳旁风一样。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因为她已经飞奔到我的城市找我了。
我俩坐在马路边的打排档里吃了若干盘小龙虾,喝了好几瓶江小白。五毛说:“喝它个不醉不归,去他妈的爱情。”说完这话,她就哭了她说:“淼淼,你知道吗?我觉得在这段爱情里,我都不像我自己了,我变的患得患失,变的敏感多疑。”我轻抚她的背,我能感觉得到,她的悲伤从每一个毛孔的散发出来。而此刻,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店主看着我俩,像看两个女神经。
昏黄的灯光,我俩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我说:“五毛,你知道咱们前面为啥有阴影吗?因为我们背后有光啊。”
五毛醉醺醺的说:“我们的鸡汤淼上线了啊”
“切,不听算了。”我假装生气道。
她忽然眼神清澈的看像我说:“淼淼,我们明天去大理吧,不是有一首歌叫做一路向西去大理吗,我还记得有句歌词叫做既然不快乐,又不知道为何,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我头脑一热竟然答应了她。
于是没有查天气,没有地图,只订了张机票就去了大理。
到了大理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雨季,天一直是阴的。五毛说:“路淼,你看老天爷都知道我的心情,你看网上都是骗人的,歌词里也是骗人的,我来了这并没有变的快乐。”
我说:“傻五毛,快乐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心晴,雨也晴,心雨,晴也是雨。”
我俩坐在洱海边,风徐徐的吹过来,下午天放晴了,五毛看到了镶金边的云彩,摇着我的胳膊说:“快看啊,淼淼,云彩真美。”
我们去人民路辫辫子,五毛的头发是长发及腰的那种,走起路来,仙仙的。辫着辫着,五毛抬头问店家有没有锋利的剪刀,店家不明所以,木纳的点了点头说:“有。”
拿过来递给五毛,五毛二话没说把自己的长头发,剪了干净利落。我和店家惊讶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五毛问我说:“淼淼,我美不。”
我看了看她真美,觉得她真是酷死了。
第二天,天公又不做美,下起了密密的小雨。我们躲近一座叫做“老树枝桠”的一座酒吧,挺了一下午的民谣,那里有一个打手鼓的小哥哥,目光时不时的飘向五毛,晚上大家轮流讲故事,轮到五毛时,五毛闭口不谈,笑着说,没有故事可讲。大家起哄让她罚酒三杯,最终被手鼓小哥挡了下来,我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手鼓小哥。
我的假期只有四天,第三天的时候手鼓小哥带我们去环海,骑着台湾偶像剧的小摩托,下坡的时候五毛被吓地“哇哇”大叫,而我在后边笑的直不起腰,我知道五毛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四天,我问五毛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五毛说她想再待两天。我在机场轻轻的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五毛,都会好的。”松开她时,我发现她的眼里有泪光。她轻轻的挥手对我说:“谢谢你,路淼淼。”
四
她微信发给我一张照片说:“等你国庆来。”照片上,五毛笑的温柔,一只大大的金毛。一个小院子,身旁的猪大神温柔的看着她,院子里铺满了阳光,她种的葡萄树苗正吐露的新叶。
我说“好。”电脑敲打出这个字的时候,我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都是上帝的馈赠。
五毛在云南待了七天之后离开了那,她对我说,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治愈好人的。她还说,路淼,我想去三毛与何西住过的加那利群岛。我回复她也是只有一个字“去”那之后的一年她了无音信,直至一年后,我给我发来了许多照片,荷西与三毛住过的白房子,街道,树影。
而我已经毕业,来北京这座城市里打拼,成为一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她从加那利回来之后,我们在北京匆匆见过一面。她就再次了无音信,直到这张照片的的出现。
此刻,我正在她家民宿的床上。好看的图案,是五毛自己秀上去的。老式的录音机,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看着上面的纹路,时光都慢了许多。
“喂,死丫头,你后来有没有再见过陈大鱼啊。”我枕着枕头问她。
“死丫头你小点声行不行啊,我们家猪大神还在呢。”她像向探了探头说。
然后轻轻的点头,见过。
我说什么时候,就是那一次去北京见你啊,也见了他了。
我们俩相对无言的坐在咖啡厅里,气氛一度尴尬。他只低头看他的股票,基金,那一刻我完全放下了。五毛说的云淡风轻。
“那你和猪大神呢,忘了说猪大神就是手鼓小哥”我八卦道。
“缘分吧。”我从北京走的时候,看见网上说色达的红房子要拆,我想不行,我还没见过,我得去看看。然后在成都拼车的时候又遇到了猪大神,我们都觉得是缘分啊。世界那么多人,随机遇见的不多。就在一起了呗。”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说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她乌黑的长发说,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是。”
我说:“然后你们就在大理过起这风花雪月的日子啊。”
她用小拳拳捶我说:“啥风花雪月,我还有三个马桶要刷呢,要不你别走了,帮我们在这刷马桶吧”她一脸坏笑。
我说:“滚滚滚,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声飘满了整个屋子。
猪大神端着菜出来温柔地说:“聊啥呢,这么开心,开饭啦。”
我俩异口同声地说:“好嘞”
坏掉的爱情如同,干燥枯黄的头发,那么我们就剪掉他好了,总会有源源不断新的头发长出来。
有的人惊艳了时光,那就让他在时光里带走。有的人温柔了岁月,那让岁月继续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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