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他从餐馆里出来,看到街头挂着的红灯笼全都亮了起来,像秋天成熟的柿子。
显然,还是他一个人吃饭,到了重庆这个地方,他没认识几个别的人。
看到红灯笼,他才想起来,快要过年了。往常这时节,他会非常想要回家,如今,对家有种莫名的抵触。看来,岁月在他身上掠过,确实留下了一些痕迹。谁都难逃此厄运!
经常走的那条街,人好像比平时多了些,风似乎更冷了。串串的温度慢慢散去,喝的那一瓶啤酒的凉意袭上。
按摩推油的会所生意正红火,像火锅串串店里人一样络绎不绝。他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得花多少钱。
转角处一个四十岁的老哥,鬼鬼祟祟地蹲在暗影里,嘴里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话。听别人说,那种是拉客的,不定在哪所房子,有很多风尘女子,里面正醉生梦死,花天酒地,说着违心淫荡的话来。屋里定有满脸皱纹的老鸨,还有一些男子,像一条条发情的精壮的狗,老狗或者也有几只。
柏油马路的车辆很多自不必说,名字可以改改,就叫“车路”好了。每个人各有各的事,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赶着回家的人,有家的人是最幸福的。他没有,所以他不是最幸福的。
他住在一所老房子里的十二层,没有电梯,爬上去需要一番功夫,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干了那事一样,听那声音似乎有点肾虚。钥匙被舍友借出,他被拒之门外,和很多别的事情一样。
耐心等了三分钟,爬楼出的汗散去,楼底下窜上来的风呼呼的,声控灯一闪一闪,怎么都感觉是个恐怖片。
“再出去走一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想到。向楼下走去。走在灯火下,走进回忆中。
他曾经和一个女子走过那一条条的街,女子离去,他自己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为的是那种遗憾和痛苦的感觉。每一个在孤独、悔恨和痛苦中人都是诗人,他想成为一个诗人。不过,迄今为止,他一个字都还没写。
沿途经过了一些风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起去的豆花店有三桌客人,肯定不比她在的时候。猪蹄子汤的味道还未散去,她当日大概啃了三个,似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坐过的木头凳子很凉,没了夏天的热气。住的酒店门前,依然闪着灯火,旁边的烤鱼店人还是那样热闹,只是她不在了,他的心怎么也热闹不起来。
似乎一切都没变,一切似乎都在变。变与不变的,像极了生活本身的真真假假。
在天桥上,看着下面穿行的车辆,城市的热闹和繁忙和他没什么相干。
“回家吧,去找她。”他心里有个声音。
那声音,是天的指引。
一不小心,在天桥上摔了一跤。上一次摔跤,至少得在是年前。
“卧槽!”那是他最后一句。
后来发现他在医院里。听一个漂亮小护士说,在昏迷的两天里,他一直呼唤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他已经呼唤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起床啦,起床啦!”闹钟响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惫,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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