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低眉，面目大慈大悲

“你心已不诚。”

九天之上，漫天神佛踏云腾雾，一齐看向跪在大殿之中的小僧。

灵禅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佛祖一拜，缓缓睁开双眼。

“弟子修行九世，已悟兰因，还望师父成全。”

“荒唐！”

金刚怒目，大声呵斥

“灵禅，你可是要为了那凡间女子，舍弃这九世修行，抛弃佛位，转投红尘俗世中去？”

大殿之中佛光耀眼，众人议论纷纷，灵禅嗤笑一声

“灵禅凡间修行九世七百年，修身苦行，踏遍山川江河，尝遍人间疾苦，见过众生百态，堪破生死，万法了然于心，自认为比诸位万年前早已飞升成佛的师兄们更得佛法真谛。这人世间，在九天之上，你们能看得清吗？”

菩萨冷笑一声

“你倒是修得了这好口舌，为了那凡间女子却是要做万万年来无人行的叛逆之举，佛祖说你心已不诚，你可知错！？”

灵禅眼神温柔

“我于第九世遇她，一介弱女子，却是悬壶济世的妙手医官，与她一同踏遍人间好山水，救人又渡己，这一世苦海无边，而她便是岸。”

灵禅抬头看着菩萨，目光冷冽

“倒是师兄，接受世人敬仰祈祷，佛法说的普度众生，不知师兄在九天之上可曾用神力释苦难，渡世人？自问无愧于师父的教导，无愧于自己的佛印？万万年来无人做，你们不敢，是不敢罢了，我敢，所以我便做了，万万年来第一人，尔等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

菩萨气极

金刚怒目圆睁

“佛祖，灵禅佛心已破，鬼迷心窍，不若待我将他押解至须弥天，他自省百年后，方可醒悟！”

大殿之中众人纷纷附和

灵禅跪在地上，看清周围一众佛陀身后闪耀不灭的佛光，眼神当中的不屑更甚，摇了摇头，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佛祖仍是看着虽跪在自己面前却仍然身姿如松的弟子，对着周围轻轻摆了摆手，面容庄严肃穆

“灵禅，你只差一世便功德圆满，成就佛位，这般所求为何？”

“无他，为爱。”

“如若后悔？”

“绝不后悔！”

佛祖双手结佛印，默念佛语，而后在大殿内声如洪钟

“如来座下弟子灵禅，甘愿舍弃佛位，转投俗世，至此，灵禅受阿鼻地狱之难，往生轮回之苦，再修十世因缘，为一介凡人，方可与那女子相遇，相伴一生，百年之后，化为黄土，灵禅，你可有异议？”

灵禅朝着佛祖深深一拜

“多谢师父成全！”

灵禅起身，正了正衣冠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

佛祖将灵禅一身神力收回，抽离肉身与灵魂

“你当真不后悔！？”

灵禅肉身一寸一寸蒸腾，眼神疯狂而又温柔，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来五指齐动，面目依旧大慈大悲，灵禅受剥离之苦，全身颤抖，发出似野兽受伤时的低吼，双手勉强合十

“芊芊姑娘，你等我来。”

灵禅灵魂散去阿鼻时，漫天神佛齐念一声阿弥陀佛。

我这些岁月当中，花谢花开，东流逝水，沧海桑田皆亲眼所见，人间万物万景看遍看透，唯独你让我觉得苦海有涯，生生不息。

“山门苦等轮回过，秋风细雨更婆娑。”

“山间四月，云雀飞向雾中去时，你站在树下，我再为你摇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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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一场新雨过后，春天居北山充满了清新的气息，一片青翠中，少女蹦蹦跳跳地沿着石阶朝着山上走去，手中挎着竹篮，嘴里哼着好听的歌谣，正是人间好时节，桃花遍山。

小僧在山路尽头出现，看着台阶上亭亭玉立的少女，双手合十，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少女抬头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眼神迷惑不解。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桃花树下，灵禅再抬起头，已是泪水满脸，不过笑容却灿烂

“业力轮转，人潮翻涌，嗟咏爱恨，忐忑。”

“最后一世了，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