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这天,她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对方是35岁的海归博士,七大姑八大姨都大力推荐,于是她看了下照片。对方的脸长得干干净净的,高鼻梁上挂着一副金属眼镜,双眼皮的眼睛却不大,嘴巴也小。那张脸给人的感觉是安静,沉稳,有些学术气息,却仿佛是一潭深水,让人看不出情绪。
她过完年才28,自认为还不算晚,婚姻大事也不急。但是父母认为女人过了三十生小孩太吃力,明里暗里多番催促。再说,眼看着父母都要退休了,他们想抱孙子,也想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帮她一把。
她在不是不想成家,身边的闺蜜和同学同事一个个陆续结婚,说不羡慕是假的。就是没有遇到自己的那个Mr.Right,谈过几场好聚好散的恋爱,爱过人也被深爱过,就是没能走到婚姻的殿堂就散了场。
这天的约会,她就当散散心,穿着简单大方,还化了美美的淡妆。
他们约在一家新开的咖啡厅门口,文艺复古的暗色调气息,舒缓的小语种音乐,她所有的紧张和尴尬都散去了。
她打量对面的人,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他有一瞬间的惊讶,立马恢复沉静地与她对望。他说,你好。
喝咖啡时候两人聊工作,电影,爱好和生活习惯。她善于聊天,他阅历丰富,不说相谈甚欢至少也不至于冷场。
他问她下午有没有安排,她坦然地说没有。
本来两个人要去看电影,很俗套,她终于明白存在即合理的意思。避免尬聊的尴尬,又能打发时间。而且他们都喜欢看电影。
距离开场还有四十分钟,她说要去买两本书。于是他们钻进座无虚席的书店,她很快找到了要买的书,他说他要找些资料。
趁这个时间,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站在书架边开始读起来。过了会儿他带她去了一个有座位的桌子,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书已经看了接近两百页,他在她隔壁的桌子,冲她指了指手机。
看时间,电影已经开始半小时了。
微信上有他的未读消息。
第一条说,你先看会儿,我马上就好。
第二条说,还有十来分钟,我们走吗?
第三条是她看书的照片,他说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又来了一条信息。他说,书都快看了一半,看完吗?她说,好。
于是那个下午他们看了一下午的书,她看的是文学游记,他看的是科技金融。
吃罢晚饭后他送她回家。
亲戚得知她去相亲还去了很久,一个个都来问。她说,他挺好的。
其实在车上,他就问她,是否可以考虑与他长期发展。
她说,现在决定可能操之过急了,他们可以做朋友。
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思索一会儿,偏过头看着她说,她有没有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说,没有。
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眼底涌起的复杂情绪,像是被搅翻的湖底,故作镇静却破绽百出。
他说谢谢她,跟她道了晚安。
她上了楼,他的车还没有走。
她问一个姑姑他的情况,姑姑一听乐开了花,事无巨细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从他的父母,学习经历,年龄,她几乎可以断定了。中学时她偶尔收到的卡片,大学时她接到的陌生电话,他早就认识她,当她在人群中。可是他在人群中,她无力辨认,只有时光把不紧要的都模糊,他才渐渐变得清楚。
她跟他说谢谢。她听见屋里屋外心碎的声音。
他十多年如一日的深情,她无力承担。除非她能给他一样深沉的感情,给他不可动摇的陪伴。
可是她和他聊得来,却谈不上好感,更不用说喜欢。
她一个人更适合去看书,他们没有看成电影。他太尊重她,也太在意她的感受,甚至可以包容她不守时,也愿意陪她做费时不讨好的事情。
她会在宠溺中度过一生,只是对他不来电。
他说不用谢,爱恋一场他学不会投其所好,只是盼她一切都好。
情人节这天,她去了一趟狗血的相亲,他送走了了十多年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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