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戴日强
昨天下班,北京乌云密布,一副电神雷鸣的节奏。
果然,接到大学舍友木木的来电。
他说他下个月结婚,让我参加婚礼。末尾问我是不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还逼我发表下祝福感言。
我说祝你以后不用离婚。
木木本名叫林林。
大学时候我是第一个到宿舍的,然后帮着安排床位,当我拿到贴条看到上面的名字我傻眼了。
因为第一张是林林,第二张是文君……
要不是看到走廊上随意裸奔走动的学长,我还真以为这是女生宿舍。
本着近朱者赤,近女名字者能泡到美女原则,我把木木贴在我下铺,文君贴到我旁边铺。
于是木木就成了我睡在下铺的兄弟。
木木是青岛人,身高与我平分秋水178+,就是长得稍微差我那么几条街。但是这丝毫不阻碍他在我们班排行前十的地位,主要是我们班的男生一共八个。
开学是军训,大家都得穿上地摊货的军装和帽子,当木木穿上威武的地摊货照完镜子后说了一句:唉,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打入我军内部的汉奸呢?
这句话我点了四年的赞。
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没过几天女副班长在军训的时候主动给他送水示爱。
当然,看在女副班长得很夜黑风高的份上我不停撮合他们。
于是,在我们608宿舍几个兄弟的鼎力相助下,最后他们没能在一起。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倒下一个女副班长,又来了一个女生活委员。
这次木木学乖了,先是告诉我们兄弟几个生活委员其实是纯爷们,是他的兄弟。
没想到我们一不留神,一个月后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而且好得令人发指,今天送个秋天的菠菜,明天打个通宵的电话,最让我愤怒的是那些通宵的电话用的都是我的手机。
不过再牢固的爱情终究抵不过勤奋的小三,就像是再美好的爱情终究逃不过毕业是宿命。
他们还是在毕业那晚分手了。
毕业多年,当我看惯了太多廉价得只供观赏的爱情后,方明白原来大学的爱情值得珍惜,但是往往最需要我们去珍惜的大学爱情却又因为那么多年少轻狂的自以为是草率分手。
毕业,分手。仿佛就是铁的规律,也常常葬送了过去。
不过,当时我没那么多觉悟,我安慰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出来舒服点别憋着。
木木哭得更厉害,然后末尾说了一句:都要分手了我他妈还是处男。
淦是大学里跟我说话说最多的舍友。
不用百度了,淦读gan,第四声。要不是这厮取这个名字估计我一辈子也跟淦无缘。
老蒋说他下一代是“孝”字辈,假如他以后生儿子就叫蒋孝长,或者蒋孝草,生女儿就叫蒋孝花。
木木问:万一生出个李宇春呢?
我说:那就叫蒋孝话(讲笑话)。
在爱情方面,老蒋是单程序操作系统。为了追一个女孩子他可以一根筋走到底什么都不管。
于是乎,每回扫雪的时候我们宿舍都派他当代表,因为他喜欢的女生是我们班的劳动委员,得监督工作,然后劳动委员看到总是他一个人去于是就派了我们班最胖的女生过来,而那个胖女恰恰又好老蒋这种老实巴交口味。
原本老蒋铁定是要逃离的,被我们几个挡回去,而且那胖女很讲义气,扫到晚上的时候还请老蒋喝酒,然后老蒋喝高了忽然寂寞了就……此处省去一千个字。
真是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每当想起这件事时候我们总觉得当年的我们很禽兽啊。
果哥听到木木要结婚的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他说他也要闪婚了,然后也让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我发表下感言。
我说祝贺你将要给罪恶的右手戴上戒指,从此戒掉苦逼迎接每一个咸湿的夜晚。
当年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们都忙着吃饭、告别、打球,果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约着女友去开房。仿佛要把大学四年来不及看的快乐大本营一次性全部看完似的。
当然,最后他们也逃不过毕业分手的魔咒。
后来有一次我在QQ上问他前女友关于毕业那几天去开房真的都是为了看快乐大本营时,对方沉默了许久。
当QQ再次闪动时对方回了句你要死啊,刚我妈妈在旁边全看见了……
果哥是大学唯一跟我发生过冲突的舍友,当然,考虑到当时我128斤,他170斤,吨级不一样,我们并没有进行有效的PK。
毕业后,他也是跟我聊得最多的舍友。
我们的话题逃不过大长腿、梦遗还有魔兽。
那是当年我们常常围着一台电脑看着WCG比赛,也因为如此被查房的老师抓到被叫到办公室批评。我当时真想说,妈的我们是看多励志的WCG,又不是看岛国骑兵片。
曾几何时,我们宿舍几个兄弟为了节省几块钱,大清早就去网吧打几盘魔兽,临近上课时候再急匆匆跑去教室,一路上我们几个人不忘着细数飘过的大长腿,最后我们躲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睡觉然后梦见章子怡然后画地图。
仿佛,这是我们608宿舍最湿润的记忆。
大四没毕业我就来北京工作,其他几个舍友基本都在山东,毕业后就鲜有联系。
听说“文君”在产太阳能和扒鸡的地方上班,平时没事还在玩dota,有一回晚上一个软妹子让他帮忙修电脑他在玩dota让同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说“屠夫”越来越胖了,每回相亲的时候,总是把满桌的饭菜扫光吓跑女生,后来学乖了约咖啡厅只聊天,聊了半天后屠夫实在饿得不行了便问服务员有没有卖馒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说“邹哥”又读了一年考上研究生,从事一门特别深奥的研究,问了半天我最后才知道原来是被人研究,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听说“老钱”是第一个戒掉罪恶的右手,不知道是否戒掉魔兽,记得当时他为了打赢我拼命看视频练习,那时他异地恋的女朋友经常过来,两人在鲁大东门开好房间,女友洗好澡趟床上,老钱让她等这局结束,于是女友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他还在打……然后真没有然后……
如今,每回WCG开赛的时候我都会跟果哥聊下,仿佛一起在回忆那些回不去的大学生活。而今年,WCG最后一届魔兽,中国队获得冠军,我没有以往的兴奋感,因为这是最后的冠军,仿佛在述说608宿舍回不去的过去,仿佛在述说着我逝去的大学。
如今,我偶尔也会回一趟母校,路过那个当年骂过一百遍的二餐,点了一份当年死活都不肯吃的手抓饼,美美吃上一个晚上,直到被食堂管理员赶走。
更会路过当年几个兄弟一起裸睡过的宿舍,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依然记得当年宿舍关灯后我们一起聊着我们班上哪个女生腿最长,胸最大?
如今,我会在想,如果我的大学没有这些猪一样的舍友我是否有这样笑得没心没肺的青春。如今,我也会在想,如果我们当年没有干过那么多禽兽一样的事情,我们的大学还有什么值得去回忆。
如今,我一直在回忆大学,是的,当我不断在回忆的时候表示我已经不再拥有。
就像是此刻我们离开了大学不再拥有青春。
有些时候虽然我们不愿相信,觉得我们都还没长大,但是真的再见了,青春。
所以大学,你好,再见。
所以青春,我很好,想念。
也许,木木的婚礼我们608宿舍将是毕业阔别多年后第一次聚首。那时候我们仿佛回到了大学,那时候我们还会唱起当年的舍歌,是周华健的《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菊花,一被子,一基情,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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