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在
莫老师死了,47岁,英年早逝,整个校园一片寂然。青年教师李戈的泪刷地迸了出来:三年前,莫老师是他的老师。李戈组织人做花圈,一言无语,哀痛深入肺俯。
花圈做了一堆,摆满了礼堂、过道和操场,李戈望着花圈心里极为难过又特别孤单。
李戈走近莫老师的亡灵,望着他干枯的脸和深陷的眼晴,怎么也不相信他才47岁,那年他读初三,发生的事一直在叩着自己的心。
下课铃响了,莫老师还在演习数学题,李戈想阿尿了,于是往教室外跑。“李戈,你回来”莫老师喊。李戈望着莫老师,心里很气。脸在打颤颤,身子啰嗦。莫老师:你站着。象将军的命令。李戈可怜巴巴地站在哪里。莫老师一板一眼地讲那道数学题。
突然,同学们的目光一下子从黑板上转移了,望着李戈。莫老师惊怪,回头看,李戈的裤子被尿湿了。李戈的泪一下蹩了出来,于是李戈成了班上的笑话,他在心里恨死莫老师了。
以后他们相遇,莫老师的目光里充满了抱歉内疚和不安,李戈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和怨气。他想,无论如何也要恶作剧一回莫老师。
星期五,莫老师老家带信来:他大儿子病了,要他回去。但上午下午都有课,晚上还要辅导几个差生。于是下了晚读莫老师才回去。李戈趁此先行一步,躲在莫老师回老家的路途中。他画黑了脸,弄乱了头发,在黑黢黢的夜中猫在棵大柏树下,等着莫老师一步一步地走近,李戈哗哗摇动临近的枝丫,哇哇地发出鬼哭狼啕的声音,然后呼尔的一下钻进密林。夜里下着小雨,路上硬头滑,莫老师一踉一跄,呯的一声,莫老师滑倒在岩下,可能脚绊坏了,莫老师一拐一拐回了学校,李戈偷偷地笑了。
第二天,家里传来他大儿子去世的恶耗,他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泪浑浑浊浊地堆在眼中,并用拳头不住地击打自己。李戈不敢向莫老师认错。几天后莫老师又出现在讲台上。
三年后,李戈师范毕业和莫老师成了同事。莫老师的身体不如从前,听说患了肝病。校长说:莫老师,你耍几天吧!我到教育局给你请假。莫老师说:都快中考了,考后再说!校长拗不过莫老师,最后以学校的名义给他批了五拾块钱,可莫老师坚决不要,说:给孩子们买参考书吧。
莫老师一天比一天瘦,脸一天比一天腊黄,大家都过意不去,好多同学老师都给他送了鸡蛋。
李戈也送了鸡蛋。莫老师热情地叫他坐下:那次真的对不起。李戈说:莫老师,别说了,你是对我们好。莫老师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么多年了,这事一直在敲打着他的心。李戈很想把那次恶作剧告诉他,但他最终没有说出口,最后说:莫老师你该去查查病,我父亲是医生,他说你可能是肝病。
莫老师说:不会吧!
校长看到莫老师那么固执,于是他也固执了一回:莫老师停课三天,由学核护送去检查。
检查结果:肝癌晚期。
不久,莫老师就与世长辞了。悲凉的火炮声从校园连着他的坟地,葬布,花圈,吊念的条幅由同学老师举着象在进行一次浩大的仪式。在她的坟前,他的妻子趴在地里放声大喊,哭声和眼泪使每一个人都感到凄凉和悲伤,人们的泪轰的一下流了出来,涮涮地淋湿了莫老师的坟地。
李戈在心里默叨:对不起,莫老师!你一路走好。泪迷糊了他的眼晴。
作于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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