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久不见 又再遇见
是不是该有些 适合的寒暄
“一共240,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廖灿灿手忙脚乱地打开二维码。
门边“欢迎光临”的感应器突然响声,廖灿灿条件反射地向门边抬起了头,有些愣。
24小时便利店的灯一到晚上总是亮得让人挤眉弄眼,展架间明晃晃的过道也显得比白日里宽敞了不少。
“回来了?”胡伍年跨过门,上前自然不过的问候。
廖灿灿低头,抬了抬眉,似乎有些生疏:“嗯。”
“一起上去吧,等会我。”胡伍年说。
“好。”
廖灿灿站在一旁等他,胡伍年只提了两匝酒,看来也是缺酒才下的楼,廖灿灿看着他熟悉地拿酒动作,忍不住腹诽。
胡伍年穿着好久之前廖灿灿送的那件T恤,胡伍年走到廖灿灿边上付钱的时候,廖灿灿才看出来,便利店的灯突然又有些晃,好久不见了,两个人之间熟悉感向廖灿灿袭来的时候,竟带着股陌生的久违感。
“回来多久了?”两个人走在路上,胡伍年像往常一样拎过廖灿灿手上的袋子问。
“昨天晚上刚到,”廖灿灿转头又补充道,“没想到你这几天住这边。”
“嗯。”胡伍年点头,扶住电梯门让廖灿灿先进。
“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现在去拿么?”廖灿灿问。
“上去喝一杯先?”胡伍年径直提了提手上的酒,摁下了顶楼的电梯。
廖灿灿点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喝酒碰杯成了他们之间最合适的寒暄。
用来悼念
你毁掉的时间
“阿胖下礼拜结婚,催着你回来的吧?”他问。
“嗯。”廖灿灿装作极度嫌弃的样子一边皱着眉一边又忍不住笑起来。
“大院的娃现在还回这老楼来的只有你和我了,”他咂了一口酒,竟有些落魄似的感叹,“大家都成家了。”
“劳燕分飞。”廖灿灿又夸张地撇撇嘴,跟着一起感叹。
“你用的什么成语?”胡伍年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廖灿灿的榆木脑袋。
“以前一起穿开裆裤的时候还一直说一辈子不分开一辈子不分开,都是一群不遵守诺言重色轻友的家伙。”廖灿灿捂着脑袋嘟着嘴抱怨。
“得了吧,”胡伍年不留情面地剜了她一眼,“一堆人里就你最重色轻友。”
“我哪有?”廖灿灿拒不肯认。
“你记得中学那会,你暗恋一学长,写了一大本的少女怀春的心事被你妈看见了,你非拖我下水说是小姑娘写给我的,害我妈追着我打了大半个院子。呐,”他挽起袖子,像是找到了了不得的证据,“这疤,就是你间接着让我妈赐给我的。”
“哇,那以前上学,我替你挡了多少情书,截了我多少有可能发展的情路?”廖灿灿不服气地反驳。
“得了吧,你情路都快通罗马了,我可一条都没截。”胡伍年嘲讽她。
“诶,你都快结婚了,我呢?”廖灿灿诘问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胡伍年没有接话,深夜楼顶的风吹起了衣袖间挥发出的酒气。
气氛尴尬得让廖灿灿脱口而出那句话后突然有些后悔,“喝多了喝多了…”她开始找借口缓和。
“所以这么多年,你后悔了么?”胡伍年盯着廖灿灿想要逃避的眼睛问。
“哈…”廖灿灿无奈地弯着眼角轻笑出声,看不出喜喜悲悲。
其实不遗憾 也不为难
泛滥好过纠缠
廖灿灿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空了的酒瓶,眼前穿着她送的T恤,还和往常一样熟悉的家伙,廖灿灿再次摇了摇头:“从未。”
胡伍年问的,廖灿灿很明白,这么多年后悔么,没和最喜欢的那个人说喜欢。
有一次,廖灿灿生病,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廖灿灿一个人裹着被子起来煮粥,锅子一翻烫伤了大半只脚,廖灿灿一个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在救护车上拉着护士的手,哭得惨绝人寰。
护士是个四十来岁的像妈妈的过来人,她拍着廖灿灿的背宽慰她:“姑娘,分手了也别糟蹋自己,你爸妈知道了心疼。”
“阿姨,我脚疼。”说完,整个人哭得更惊天动地,救护车上的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那次,廖灿灿一生病就给胡伍年打了电话,胡伍年一接通就说:“凡妮这生病呢,我走不开。”
之后便是规律的忙音,在小小的房间里甚至留下了回音。
那时候整个S城都在下雨,一个大雷,把廖灿灿的天都敲崩了。
这么多年了,廖灿灿想,一定要说有过一瞬后悔的话,就是那一次了, 也是那一次之后,廖灿灿想,她和胡伍年那么多年互相吃抢挡弹的情谊,不是靠纠缠不清来保护的,也终究是保护不了的。
所以之后,无论想见胡伍年的心再怎么泛滥也好,廖灿灿也不会再挑刺给胡伍年打电话了。
只是,廖灿灿还住在老楼里,上下电梯的时候会把五六层一起摁下, 胡伍年住在五层,廖灿灿住在六层,很多年了。
从一起上幼儿园起,到一起上大学,看过彼此世界里来来往往的,分分合合,或轻或重的所有人,而彼此却都还在彼此的世界里像尊顽石,见过彼此每一个想要大声宣告给全世界的狂喜,捱过彼此每一段穷崖绝谷的时光。
所以终古,也不至遗憾;这句喜欢,不说,似乎也不甚为难。
你着实不明白
人潮往返
总该有人先勇敢
“廖灿灿。”胡伍年颓坐着喊她。
“嗯?”
“方长都和你求婚了,你干嘛拒绝别人?还跑了大半个地球,弄失踪?”胡伍年质问她。
“你不知道么?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方长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敢做出这一步?”胡伍年责怪她。
“你不要总想着逃跑,你总逃跑,会让人不知道怎样先勇敢。”胡伍年开导她。
“五湖四海的人潮里,勇敢的人终究是不多的,你碰见一个自然就少一个,下次再碰到了,记得一定要珍惜,别总让人担心。”胡伍年告诫她。
“还有,”胡伍年打了个酒嗝,风吹散的不知是何味道,“我结婚的时候,你别来了。”
“你结婚的时候,也别请我去。我们彼此之间,就到今天为止,都不要再互相牵挂了。”
“你该谢谢我,”胡伍年笑着硬捧起廖灿灿的头,“总该有个人先说出这些话。”
廖灿灿没说话,仰起头喝了口酒,
往日里都是朗月疏星的夜空,那日里却是繁星少月,还带有风。
廖灿灿知道,这场是鸿门宴。鸿门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不再是你的月亮,或许早已经就不是了,你们之间剩下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寒酸回忆,不会有前程似锦的朝阳破晓了。
喜欢你是我最深的不安
其余的心事请你就别管
从大院里一起长大开始,廖灿灿就没有一日让胡伍年省过心。
廖灿灿还是个小肉墩子的时候,总是跟不上大院里的孩子,总是摔跤,胡伍年每次把她背回家的路上气喘吁吁地报怨:“廖灿灿,你能不能少吃一点?这样不会摔跤。”
大院里的叔叔阿姨总说:“灿灿啊,以后伍年长不高可都得怪你呢。”
到了中学,大家都情窦初开的时候,廖灿灿肉得倒很招蜂引蝶。
胡伍年却总带着个土老帽的黑框眼镜,一碰见廖灿灿就板着脸问她:“你功课做完了么?上次给你留的习题做了么?”
逮着廖灿灿和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装个水,胡伍年就一本正经地给廖爸爸打报告。
发现廖灿灿的少女心事本,二话不说就设了计谋让廖妈妈知道,不曾想却被这丫头反将一军。
在胡伍年这种明枪暗箭的小人作为下,高考的时候廖灿灿倒也考的不错。
当廖灿灿心安理得地抱着个大西瓜在院里的大树下翘着二郎腿扇着大蒲扇纳凉的时候,胡伍年却是换了个行头向她论功行赏。
“能和我在一个学校自是撞了大运了,这些年里还是我居功至伟啊,你打算怎么谢我。”
胡伍年摘掉了笨笨的黑框镜,树影的斑驳在他的白衫间随着廖灿灿的蒲扇一下一下的晃动,廖灿灿不露痕迹地擦去嘴角流下的瓜水:“哼,还不是我天赋异禀才能在你的魔爪下存活?”
胡伍年一直很优秀,只是在学业熬人的中学里不修边幅把自己弄得像个怪人,廖灿灿很明白,否则也不会屈服于他的魔爪之下这么多年。
或许,廖灿灿自己也和胡伍年一样不知道,她所有的乖张都是故意的。
而这样,胡伍年会很担心廖灿灿, 廖灿灿却很担心胡伍年不担心她。
大学之后,大家各自为政的时间居多,再见的时候,胡伍年边上带着的是和他一个部门的妹子,人群里,大家都取笑说他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廖灿灿在角落里,笑看他们说笑,不发一语,走得时候没打招呼。
那天,胡伍年给她发微信:“你怎么走了?”
廖灿灿说:“有人找我就先走了。”
廖灿灿看不见胡伍年四下里隐隐寻她的不安着急,
胡伍年不知道廖灿灿转身走的时候,不明的皱眉。
再再见的时候,廖灿灿布的桌,她说先脱单的请吃饭,下次你们可得补回来啊。
在只有他和廖灿灿两个人的空档,胡伍年问她:“这人靠谱么?”
廖灿灿笑他老干部:“谈恋爱么,那么靠谱干嘛?”
“反正靠谱的又不和我谈恋爱。”廖灿灿把这句话藏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的那记晦暗不明的眼神里。
快乐真的是 有一些难
孤独又太简单
从那以后,廖灿灿的分手饭,脱单饭轮回循环地一餐又一餐,方长是那么多人里廖灿灿最稳定的一个了,廖爸爸和廖妈妈看到方长就长舒一气,觉得廖灿灿终于是懂事了。
大院里的孩子一个个都结婚了,每一次婚宴上大家都变着法地问:“灿灿?下次可就是你和方长了?”
廖灿灿坏笑着把锅丢给胡伍年:“哎呀,阿姨!这不还有胡伍年剩着么?不着急我的,哈。”
可谁曾想呢?方长先求了婚。
廖灿灿当场就懵了,她拿着方长单膝跪地举着的戒指,看着所有人好事的目光,廖灿灿说:“方长,你会有更好的姑娘。”
她和方长那么长时间了,
时间虽熬不出喜欢,却牵的出感情,
而没心没肺的人把这两样东西拎得门清。
方长的表情变幻的千奇百怪,弄得廖灿灿心里五味杂陈。
大家唏嘘声此起彼伏,廖灿灿只悄悄地瞥了一眼胡伍年。
什么也看不出,看不出他是不是局外人。
廖爸爸厚着脸哈哈地站出来打破突来的安静,遣散了所有人。 廖妈妈一个劲地和方长道歉,一个劲地骂廖灿灿是个坏姑娘。
大家都走了以后,廖灿灿抱着自己的膝灵盖,蜷坐在自己的小沙发里。
廖爸爸进来拍了拍廖灿灿的瘦削的背,语重心长里含了心疼:“我们灿灿一转眼从个小肉墩子成了个小骨架子了。”
廖妈妈暴脾气一巴掌拍在门上责问她:“为什么就你安定不下来?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就你不能找个人稳定下来?”
“妈…”廖灿灿千载难逢地哭了,她问,“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谈恋爱是让人开心的呢?”
廖妈妈被问得一个踉跄,廖爸爸眼疾手快扶住她。廖妈妈凶神恶煞的脸慢慢地垮了下来,瞪着廖灿灿的双眼却红了起来,手指悄悄摸了下眼角,仍是嘴硬地责骂她:“你就一个人吧,一个人你就开心了!”
廖灿灿也想打电话问胡伍年,可是想到刚刚他毫不过问地就离开了,侧了侧头,想想就罢做了。
真的不曾想,这场闹剧成了两个人倒数第二次见面。
很多事到了尽头倒显得尽头前的那一段路成了最惋惜的荒唐。
心事被你遥感
随时涣散
当廖灿灿将朋友圈的地标更新在一个大半个地球外的不知名的地方的时候,胡伍年当场就买了机票,不知道当时怎么想,孟凡妮的电话铃声如当头棒喝,让人如梦初醒。
是孟凡妮的专属铃声,孟凡妮设置的,那天,当着廖灿灿的面。
“喂?”胡伍年声音有些颓丧。
“下班了么?”孟凡妮问,“胡大司令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下班,回去一块吃饭的。大少爷?你可下来了?不要让我久等啊,要不然我可要回去参你一本。嗯?”
“嗯,下来了。”胡伍年用双指掐了掐睛明穴,脑袋沉沉的。
廖灿灿果然还是个胖子啊,在胡伍年的脑子里。
胡伍年晃晃脑袋,面不改色得像做一项很熟悉的动作——打开手机,退了机票。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所谓情义的条条框框里都没心没肺。
相比,有心有肺的人可怜就可怜在太过于有情有义了。
“伍年?”吃饭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胡司令少露慈祥地看向他和孟凡妮,“我和你妈觉得你和凡妮也是该定个日子了。”
胡伍年低头拨了拨碗里的茄子,没说话。
孟凡妮察言观色:“叔叔,我又不会跑了,不急的。等伍年……”
“这是什么话?”胡妈妈心疼孟凡妮委屈求全,又将话毫不留情地扯到了廖灿灿身上,“伍年,你是男孩子,终是不像灿灿女孩子一样可以不顾他人的随心所欲。”
胡伍年仍拨着碗里早已坨烂得不行的茄子,心里轻笑了一声,是啊,廖灿灿真是个随心所欲的坏姑娘。
“哪有你们这么逼婚的?弄得我准备好的戒指都不知道该怎么拿出来了。”胡伍年放下碗,吊儿郎当地嗔怪起胡爸胡妈。
他单膝跪在孟凡妮面前,庄重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在吊灯下折射了好多眩光的戒指。
司令和胡妈相视而笑慰。
孟凡妮惊讶地捂着嘴,掉了眼泪。
胡伍年合时宜的红了眼,
那枚戒指,是他在廖灿灿拒绝了方长求婚后出了廖家门,脑袋一热买的。
终也是派上了用场。
这真让人为难
廖灿灿又喝了酒,站在不知名的地方看不知名的星星,听码头上传来的不知从哪里驶来的长鸣的汽笛。
远远的海岸线随着海浪一下又一下在暗夜里似有若无的晃动,廖灿灿眯了眯眼,心里苦笑,“胡伍年,我已经离你很远了,但好像没什么用。”
“孟凡妮朋友圈晒得戒指可真好看,”廖灿灿突然蹲下身子羡慕地吸了吸鼻子,盯着屏幕咒怨,“连喜欢的戒指也被你送给别人了。”
廖灿灿往日里眼光多挑剔的一个人,喜欢的东西总是让她犯轴。
而胡伍年,却让她犯难很多年了,这一次,难到了头。
孟凡妮朋友圈下面祝福的留言络绎不绝,廖灿灿却跑去给胡伍年发了一个大红包,红包上写着:“恭喜。”
句号也没落。
廖灿灿和往常一样是很一本正经的在和胡伍年说:“恭喜。”
胡伍年也一本正经地和她说:“谢谢。”
廖灿灿盯着窸窣发亮的屏幕上一直未被打开的红包,第一次觉得,微信红包的橙色扭捏作态的太过虚假。
廖灿灿的红包很大的,里面是伍仟贰佰块大洋,
二十四小时之后,
廖灿灿收到的退款通知上的5200也是赫然显目。
廖灿灿笑哭了,是谁发明了这么土气的传情方式,
又是哪个胆小如鼠的蠢货那么喜欢自欺欺人——
“就权当,你和我之间,都表明过了心迹。”
我知道缺憾是一种浪漫
好多人还羡慕不来
“倒真也羡慕你和胡伍年。”胖胖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当伴娘的时候突然感叹。
“羡慕什么?”廖灿灿哭笑不得反问她。
“这几天我爸我妈给我整嫁妆,天天捧着我小时候的照片互相感慨。”胖胖说,“就好像时间虽无情,但却给他们留下了我这么个浪漫的东西。”
“哼,”廖灿灿真是又哭笑不得,“你这个东西倒真爱日日往自个脸上贴金。”
“啧!”胖胖不悦,但体谅廖灿灿没什么生活情趣,“所以我说羡慕你和伍年,你个呆瓜。”
“诌什么玩意儿?”廖灿灿皱眉,不明所以,“我跟他?谁是谁爸爸啊?”
“哎,”胖胖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跟胡伍年彼此看彼此就像我爸妈看我。”
廖灿灿不说话,胖胖转念一想:“你那么说也对,彼此是彼此的爸爸吧,哈哈哈哈哈…”
“不是不是,”胖胖马上发现自己被廖灿灿个粗人给带跑偏了,“我本是想说你们看彼此就不觉得有细水长流的那种温柔么?”
“没有。”廖灿灿斩钉截铁,毫不客气地贬低彼此,“倒是挺像彼此的杀猪刀的。”
“够了吧你,”胖胖骂她,还没骂完,“先挂了啊,去看酒水了,你记得回来。”
胖胖电话撂得飞快,弄得廖灿灿不知所措,突也想起胖胖很早之前胡诌的一句诗:
“细水长流成百川,百川东到无西复。”
当时还笑胖胖扭捏作态,廖灿灿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大家却真的都长大到成家,以后彼此的细水长流也都不复以往了。
而杀猪刀的刀光却也慢慢幻变成岁月里的白月光。
放弃你是我最深的勇敢
其余的心事请你就别管
“哎……”廖灿灿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不出话。
眼睛很痛,好像是酒喝的多了发肿;胸前的空气密度也随着夜一度深了,压人得很。
廖灿灿靠在一旁的阳台上,用手撑着下巴,四个手指紧紧地抓住下牙,下巴仍是不听话地抖。
其实,许多事大家都明了,还有,一样的担忧和害怕。
然而很多事情根本经不住深思熟虑。
很久很久以前,廖灿灿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和胡伍年说,她喜欢的人是他,想了很久很久,却都把各自送进了别人的世界。
不久之前,回程的时候,廖灿灿一直在想,胡伍年,到底该怎么办?
今天,胡伍年,告诉她,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好多话想说,却都像五点的二环路口,喇叭声鸣渐渐,而毫无所动。
那本少女心事,只是其中一辆。
廖灿灿真害怕,是不是稍一动作,车水马龙的一瞬间又人去楼空了,而剩下的几盏灯根本抚慰不了凉夜露寒。
胡伍年还在喝酒,孟凡妮的电话来了好几个,廖灿灿接了。
孟凡妮听见廖灿灿的声音,总是有些提防,“这么晚了,你们在哪?”
“一起喝酒呢,”廖灿灿看着快成泥的胡伍年,“喝大了。”
“在哪呢?我在他家,我来接他。”廖灿灿听见钥匙铛铛,着急忙慌的声音。
“不用了,就在楼上,我送他下来,你在电梯口接吧。”廖灿灿说完就挂了电话。
以前都是胡伍年送廖灿灿回家,胡伍年曾打趣:“等哪天你送我回家,估计到世界末日也等不到了。”
“世界末日了!胡伍年!”廖灿灿还强撑着笑着吓唬他,眼角却满溢着。
“回去了!”廖灿灿用肩膀蹭了下脸,像是要用很大力气的样子。
廖灿灿要整个人抱住胡伍年才能挪得动他,电梯门一开,孟凡妮一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就拍掉了廖灿灿的手,还和廖灿灿客气:“谢谢你啊灿灿,以后不用麻烦你了,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孟凡妮搂着胡伍年的腰,无名指的戒指闪花了廖灿灿的眼。
廖灿灿收回自己还空悬着的手,笑了笑。
“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吧,”她对孟凡妮说,心横了横,“嫂子!”
孟凡妮听见她说了这两个字,脸上错愕得像是脸谱一样画花了脸。
孟凡妮也感觉的到她一旁本瘫软的身子微不可察得僵了一僵。
廖灿灿就像往常一样大咧咧地拍了拍孟凡妮的肩,仍笑着退回电梯里:“我个粗人,就祝你们,白头偕老。”
廖灿灿向她们摆摆手,关上了电梯门,摸了摸重量犹存的肩膀,这次真哭了,真是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把他送走,祝福,也是。
至于别的,意义都不大了,也就作罢吧。
你可知脆弱是一种勇敢
好多人还羡慕不来
孟凡妮费力地把胡伍年带回了家,胡伍年挣开她就往厕所走,瘫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鼻涕眼泪含糊了一脸。
孟凡妮给他递纸,帮他拍背:“和灿灿说了什么啊?要喝那么多?”
“哈哈……”胡伍年傻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什么。”
孟凡妮皱着眉,拿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早些休息吧,”孟凡妮拉他,“明天还要去试婚纱呢。”
胡伍年轻轻地拿开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还想一个人,嗝!再坐会。”
孟凡妮识趣,没多说话,起身便走开了。
胡伍年盯着被孟凡妮带上的门,心里也沉沉的,凡妮真是个好姑娘,他想。
“廖灿灿……”他抬头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出了声。
直到湿意濡没了耳蜗,胡伍年像受了刺激一样突然端坐,抹了把眼泪。
好多年了,不敢泣涕沾襟。
“你刚刚说祝福我,”胡伍年苦笑,“我也愿你,往后仍是,嘻笑怒骂全凭意。”
往常里,费尽心机总挑不出心仪的礼物,不曾想,最不可得的却成了能给的最好祝愿。
然,再好的祝愿都不会是最好的了。
因为,彼此从此都是最不可得的,还不能当成祝愿的彼此了。
网友评论
《心事》徐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