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七
1
深夜，看到默默朋友圈：苦酒入喉心作痛。配图是饭桌上空的酒瓶。
看着我深深担心，直接电话过去，你在哪儿？
幸好默默没有不省人事，只是接着电话就哭，乱七八糟的说话，我一边通着话打了个出租在聊天中拼凑出她的饭店地址。
赶到，默默还在喝，她看到我，抱着紧紧不肯撒手，言辞不清的说着什么分手，我像个柱子鹤立鸡群，却又动弹不得。数了数，七瓶啤酒，平时这姑娘的酒量是四瓶晕。我就让她获得安全感的抱着，不需要问理由。我们这年龄，能值得借酒消愁的只有感情了。
2
那个让默默那么难受的男人，先叫他大科吧。
因为平时我们交谈，说句“他”就已经足够指代了，大科，是默默高中喜欢了三年的男生。
高一当同桌，情怀深种，后面文理分班，文科的默默每次下课都跑来，我以为她是想找我玩，结果每次都是拉着我去看我隔壁班的大科。青春期的少女总是矫情的高谈爱情“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啊？我觉得应该喜欢吧！”，默默笑的灿烂，转而害羞起来，“我也不知道呀！”
虽然学业有紧张，但大科还是会找默默聊天，有时候周末在家，两个人就开着视频做作业，偶尔抬头看见对方，都觉得踏实。大概就是大科的暧昧让默默觉得自己被爱着，女孩总是这样，觉得有人对自己好，就是喜欢自己。
后来，默默在高二某次聊天开玩笑提到“你喜不喜欢我啊？”，手机另一头突然没了消息，默默检查了话费，检查了信号，检查了手机，可是，再也没有消息。
默默和大科就这样尴尬起来，默默在我面前嚎啕大哭过后，一抹眼泪“我想，他是怕感情影响我们学习。我要加油，跟他考一个学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男人不主动联系你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真理，当时我听着默默的豪情壮志，竟然都觉得大科是牺牲自己的感情为默默着想。
3
我拉着酒醉的默默回了家，现在的她，精致美丽大方。
有时我发了跟默默的合照，都会有一些同学私聊我问照片另一个美女是谁。可是默默却单身了四年。有些追求者总是兴冲冲的展开攻势，最后却灰溜溜的撤回来，大家都在传，“默默是太难接近的女神了”
可是，我眼中的默默，依然是如高中般笑的最大声，玩的最疯的女孩子。如果有不同，那可能就是对感情的态度，收敛了很多。如果有相同，那就是她还在等着大科。
默默因为父母的建议，没能如愿跟大科考进同一个学校，但跟大科留在了同一个城市。高考狂欢那天，默默偷偷去找了大科，两个年轻人脱离了群体去逛操场。默默后来回忆起那天，都还有深深的向往，他们聊了好多，觉得生活又开始重合了。
最后，默默还是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你就不理我了？”
大科抱住她“我喜欢过你，真的。”
默默被突然的温暖感动，大科的脸在路灯晃晃的黄光下显得好稳重“那我们……？”
“不早了，我们回去庆祝吧！”，就这样，大科就这样给了希望又带给默默失望。
4
默默在高考的那个暑假疯狂减了15斤，瓜子脸立体了，身材更有曲线了，整个人发着光。我以为她是打算斩断情丝，在大学里重新开始，可是，默默却跟我说“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配得上他。”
爱是让人变美的动力，但有时候，不爱也可以是。
刚进大学的我们，充满了好奇。我在外地读书，最开始跟默默是每周三次的通话，我跟她聊学校，聊室友，聊新鲜的东西，聊出现的男生。但每次的最后我都会问，“你跟他呢？”
一开始，默默会激动的分享她跟大科的聊天截图，慢慢的，她说大科好像很忙，再后来的一天，默默说，大科说要保持联系，因为喜欢上另一个女生。那天我刚好在宿舍走廊的窗台，夜晚很黑，只有一轮月亮。默默没有像高中那样泣不成声，只是语气听起来冷冽又凄凉。
我在电话里头转移话题“我在赏月呢，你快去看看你那儿有没有同样的月亮”
听到脚步声，默默在那头说“只有月亮，没有星星。”然后，开始啜泣。
就在那时，我心疼我的傻默默时，在心中把大科骂了无数遍。
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纵使默默受了无数的夸赞，可是，在乎的人不在乎她，那种感觉，依然是被抛弃，依然是一文不值。
5
默默没有屏蔽大科，眼睁睁的看见大科跟女朋友告白，恩爱，各种分分合合。但再也没有打扰过。这是她最后的逞强。
默默告诉我她觉得自己有问题了，一旦有男生接近示好自己就不知所措。我知道，她放不下。
就像明明走出山洞就会有宽阔的天地，明媚的阳光，可是默默就愿呆在山洞里，孤单害怕的蜷缩着自己，忍受着阴凉潮湿无法预知，也不想跨出一步。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她说，山洞曾给我的温暖我不能忘。
青春期的叛逆和执念，有时候，真真的影响着无数人的未来。就像喜欢一个人，时间酝酿成爱，因为得不到，所以愈发想要。因为想要，所以愈发逃不掉。最后，就成了心里的一块疤，知道那个人只能是过去，但忍不住撕开又结痂，反复无常，长此以往，就成了很深很深的印记。
默默用了大学四年的单身生活完成了关于大科的印记，很快，就要封存了，可是，大科再次出现，扰乱了所有。
6
喝了蜂蜜水，默默酒醒了一点。看着生气的我，还撒娇似笑笑。
“先睡吧，明天再跟你理论。”
“不要，我们好久没聊天了”，默默拽着我，我移不动脚步。
我俩就相互依偎着，小声的交谈，像极了高中时候我俩紧挨一起靠在栏杆上偷偷瞅大科，一直嘀咕那个拿着作业本敲大科的女生不好看，大科怎么永远呆在座位上学习，不出来呼吸空气没法偶遇。
我和默默开始怀念，从以前谈到大学，甚至规划，最后默默还是扯到了那人，
“大科，跟我告白了。”
夜深突然被划过，我有点惊讶，但又觉得意料之外，“那你呢？”
“我不知道。没答应。”
我骂了几句脏话，强调了几句渣男，还叮嘱了默默别答应。默默突然暗淡下来，然后去睡觉了。我一个人在沙发上才意识到，默默其实更需要我给她勇气，这份爱她等的太久了，等的她都自己不相信还会拥有了。
如果我说一句你去吧，她还能有所安慰的为这么多年去做一个完美的句号，痴心等待，女神和男神终成眷属？听起来是不是很圆满？
可是我不能，因为大科配不上我的好默默。
我一直觉得，如果男人爱你，不会感情走到一半才知道我爱你。
7
大科来找我了，简单的寒暄，就直接进入问题。他问我默默喜欢什么口红色号，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现在追求的形势如何？
我在屏幕那边冷冷的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大科再也没有回复。而后，我通过乱七八糟的渠道知道最近大科在纠缠默默。
比如在宿舍喊楼，在教室门口送花，还有，写情书天天问好。
如果把这事放在高中时代，那时的默默会感动得稀里哗啦，我也会在一旁使劲的撮合，你看他多喜欢你啊，做这么多大场面的事情。
可是，人是会变的，即使是喜欢一个人，感觉也是会变的。
默默跟我说“当他真的靠近我时，我觉得这些好幼稚。”
大科本想仗着默默对他痴情的喜欢，觉得稍稍表现下诚意就可以投怀送抱，感激涕零。别提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别提什么浪子回头，终觉心中所爱，大科此时的追求，更像刚分手后寂寞无处归置的抒发。
默默越来越冷淡了，甚至觉得当初的喜欢都显得不那么真挚了，现在这个大科，自傲，冲动，很不稳重。大科有时候会打感情牌，说起高中回忆，同桌的日子，甚至，高考后说喜欢的那个晚上。默默问，“你是喜欢我吗？”
大科回“我一直喜欢你啊，现在你还这么漂亮。”
默默愣了好久，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好可笑。回忆的潮水泛滥，一下涌过心头，像溺了水一般探出了头，默默才发现，自己是在沉湎而不是在喜欢。
大科原来跟自己不一样的，默默固守着自己那种美好的情绪这么久，而喜欢的这个人，却是情之所起，不知何去。
喜欢说的太轻易了，就像沙，一吹就倒了，反正以后都能说给其她人听。
8
大科坚持了一个月，默默无动于衷。大科在最后的时候气愤的说“你当初说喜欢我是假的吧！”
默默竟毫无波澜，平静的说“现在不喜欢你了。”
如果把青春耗在一个没可能的人的身上，是不是不值得？可张爱玲说，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如果遇到每一个人都在想他会不会回报给我相同的爱，那感情，就是可以量化了。
我问默默拒绝大科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紧紧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笑着跟我说：
“人啊，总得往前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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