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人

网图侵删

“孩子的生活费该给你了，带着儿子来“心内阁”吃午饭吧。”看到新远发来的信息，文瑶心里一阵酸楚。才离婚两年不到，新远竟然结婚，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心内阁”，很雅致的装修，古色古香。精心打扮过的文瑶带着儿子，沿着木质楼梯一步步上到二楼，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新远。一身得体的休闲运动装，梭角分明的脸上，气定神闲。

“爸爸！”一见新远，儿子扑了上去。新远疼爱地搂住儿子，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文瑶有些恍惚。

“坐吧。”新远终于从儿子身上移开视线，淡淡地对文瑶说。

新远

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精致的妆容，我竟然想起的是家里那个朴素的妻，此刻，她正在一边带着女儿，一边准备着午饭吧。还是妻提醒我，今天该见见儿子，给儿子生活费了。其实我早就记得，也挺想儿子的，尽管儿子抚养权在我，但文瑶坚持要带孩子，那时我已无经济实力给儿子好的环境，只好答应了。

我出生在农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县城一个小单位，不是最好，也还不错。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文瑶，一个乡镇的小办事员，个子不高，单眼皮，特会说话。

从认识到结婚，一切顺顺利利。从农村出来的我特别看重这个家，对娇小玲珑的文瑶更是呵护倍至。很快托人把文瑶从小乡镇调到了县城，儿子的出生更让我体会到家的温馨。

我宠妻爱子，家务活全包，文瑶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总是借口腰疼，见不得冷水，享受着我的所有付出。

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三四岁时，我的单位开始走下陂，效益直线下降，有时半年都见不到工资。而文瑶在县城单位里收入不错。表面平静的生活下，我已经感觉文瑶对我的嫌弃了。

不记得多少次了，寒冷的冬天，我们住在文瑶单位那栋小四层楼的三楼，隔壁一对中年夫妇，女主人能干又持家，家里摆了两张麻将桌。文瑶喜欢打麻将，除了上班，总是在我前面唠叨着腰疼怕冷，一盆盆的衣服我洗，一顿顿的碗我刷，午饭后，文瑶便钻进隔壁家开着取暖器的屋子里，开心地打着麻将。

偶尔，我也想玩玩，但文瑶不允许，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让我现在虎落平阳呢？为了儿子，忍吧。

文瑶变本加厉，在单位左右逢源，不时有背着我小声接完电话就出去，说是领导叫唱歌跳舞，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矛盾一次次升级。

直到那天，文瑶洗澡时手机忘在桌上，我正辅导儿子作业，一声提示音响起，拿起手机，一个备注明成的发来信息：“亲爱的，又想你了！”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洗完澡出来的文瑶看到我难看的脸色，再看一眼手机，什么都明白了。支开儿子去外面玩，文瑶承认了所有的事实，态度很坚决。我什么也没说，搬出了那个家。

明成

我与文瑶是在乡镇工作时的同事。一直喜欢小巧的女孩，文瑶符合我设想的女孩标准。乡镇单位男多女少，我便把全部心思用在了文瑶身上，可惜文瑶终是选择了县城的新远。

失落的我找了个没有工作但善良漂亮的女友，也有了自己的家，并且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排平房，我和文瑶又成了邻居，新远不在的日子，我经常帮文瑶带孩子，解决各种生活中的锁事，直至文瑶调离乡镇搬进县城。

我和文瑶一直有着联系。那天，文瑶打电话给我，声音甜甜的。“明成，我喝酒了，有点多。”“你在哪？”“跟几个领导，刚唱歌跳舞出来。”“怎么不回家？”“不想回家。”“等我！”。

我借口同事请吃宵夜，开车迅速赶到县城。昏黄的街道拐角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又一次唤醒了我的记忆。淡淡的月光下，文瑶的小脸上因喝了酒的缘故，有点点绯红，小巧的红唇像熟透的樱桃。

我带文瑶去了一家酒店。那一晚，文瑶没有拒绝我，我贪婪地吸吮着文瑶的每一寸肌肤，把自己几年来对她的爱毫无遮挡地倾泄着，一次又一次……

那是个幸运的日子，我跟文瑶说会调县城工作，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办公室了。在得到文瑶的那天，调令已经下来了，想必文瑶也是知道的。

那天文瑶告诉我，新远知道了我俩的事，赌气搬出去一个人租房住了。“文瑶，我们结婚吧。”“好。”文瑶带着儿子，我带着女儿，很快办理了各自的离婚手续，正大光明地住进了文瑶三楼那套单位的房子里。

文瑶

望着新远淡漠的眼神，客套的话语里再也嗅不出当年温暖的味道。如果不是儿子，他该是此生都不想再见我了吧。

当初在明成和新远之间，我选择了新远。新远在县城，单位不错，还能把我也调到县城。我想要一份更好的生活，天下女人不都是这样吗？

几年前，新远单位不景气，半年都见不到他几个工资。我只想跟领导关系近一点，能被重用，有错吗？那天晚上，正跟几个姐妹在隔壁打麻将，电话响了，拿出一看，是领导。我出来去另一个房间轻声接听电话，领导饭局刚完，想唱歌跳舞，点了包厢。回到牌桌，跟姐妹们说着抱歉，拎起包就要出门，临走时，明显感觉到冷冷的空气中沉默的窒息。

这样的次数多了，好友华姐说：“文瑶，何苦呢？”华姐是一位本份工作，本份持家的好女人。“新远对你不错，夫妻之间是百年的缘分。”我只是淡淡一笑。

明成结婚了，妻子比我漂亮。但我知道明成的心里一直装着我，那天喝了点酒，不想回家，给明成打了电话，是kTv里的气氛使然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想要一份虚荣。

明成来了，我们开始了……

熟悉的陌生人

“华姐，在哪呢？”

“在家呢。”

华姐的家在一楼，简简单单。老公在同一单位，朝九晚五。婆婆跟他们住一起，帮忙带才五岁的孙女，那小丫头不亚于小子，每天都能听见华姐站在院子里教训假小子的声音。

“华姐，现在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文瑶又在哪里喝了酒，一进华姐的屋，一股淡淡的酒气已扩散在空气中。华姐递给她一杯热茶，知道文瑶有很多话要说，她需要倾听者。

“华姐，我知道大家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贪慕虚荣，嫌贫爱富。当初你也推心置腹地找我谈过，可我就是一意孤行。”

“你说，新远当初对我多好。我怕冷，他从不让我沾冷水，哪怕中午他上班在单位吃食堂，我也把中午的饭碗留着他晚上回来洗，他从来没有怨言。”

“洗衣洗碗，家务活几乎全包，对儿子也是细致入微。可我就是一边嫌弃他那时工资比我低，单位不景气，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付出。”

茶凉了，华姐又给文瑶的杯子里加了些开水。

“后来，我和明成在一起了。新远一气之下搬了出去，我没在意，因为有明成，明成和我各自都迅速离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当明成带着女儿来时，我看到那个比我儿子还小的小女孩，看着我时怯怯又陌生的眼神，一只手紧紧地扯着明成的衣服，缩在明成背后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开始的几个月，我和明成像初恋的情人，出双入对，手拉着手。可是，我每次上下楼梯，总会感觉背后有冷冷的目光。”

“慢慢的，热情消褪。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华姐，还记得那次我请你们几个姐妹来家里玩时的情景吗？”

华姐怎么会忘记呢？

那天，已立冬，寒气有些逼人。文瑶邀请以前总一起玩的几个姐妹去吃新买的瓜子。华姐几个沿着台阶上到三楼，长长的走廊尽头水池边，文瑶小小的身影正在搓洗着一大盆衣服。

“文瑶，不冷吗？”看着文瑶红红的手，华姐关心地问。

“没事，快，屋里坐。”文瑶放下衣服进了屋，取暖器旁边的小桌上摆着水果和文瑶炒的黑瓜子。儿子跑过来钻进文瑶怀里，那个小女孩仍是怯怯地倚在房口。明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吐着烟圈。

“我是自己瞎折腾呀。”文瑶拿起茶杯，吹了吹，饮了一口。华姐明白文瑶的话中含义，她俩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当年新远离婚后，从单位辞职去南方创业，得到公司老板重用，很快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新远在县城买了房，姐姐托人给他介绍了个乡村女教师，新远很满意。

华姐和新远是老乡，与新远的姐姐是同学。那年新远的姐姐告诉华姐，文瑶听说新远在南方发达了，在一个新远回来的春节，买了礼物，带着儿子来了，想重新挽回新远，新远和全家都没答应。

这些，文瑶没对华姐说过。

“华姐，你知道吗？那天新远看我的眼神，比路人还陌生。曾经他那么宠过我，是我伤他太深。”

“文瑶，人生很长，诱惑很多。婚姻需要彼此的守护。新远在人生的低谷，你没有陪他一起渡劫，在他重启之后，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陪他历过苦难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新远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他比谁都拎得清。既然选择了，人生没有回头路，好好珍惜就好。”

氤氲的雾气，淡淡的茶香，杂夹着酒气，将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拉近又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