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来的年味

作者: 自以为是的阿潘 | 来源:发表于2021-02-07 10:31 被阅读0次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陡负冰,又是一年立春时,立春过后就是年。

    记忆的留声机缓缓地转动着,逝去的时光伴着流年的滴答声穿梭而来。

    那个军黄的小书包被扔得不见踪影的时候,我知道,年要来了,我们开始扳着手指盼着过年。

    原来,年就在孩子们的期盼里!

    盼一盆鲜美的猪血汤

    当爸妈一声呼喊,把家里那条最宽的长凳抬出来,还有灶间做团子的大桶也一起拎出来。我和妹妹一听,跳将起来,一定是杀猪的师傅要来了。

    我和妹妹屁颠屁颠地抬好长凳,放好桶,杀猪的师傅们也到了,前屋后屋的堂叔堂伯也都来帮忙捉猪,不一会,猪圈里那头养了一年的大肥猪,被五花大绑着抬上了凳子,躲在屋里的我们隔着门缝张望着,等妈妈把烧好的一锅开水端出去的时候,我们才敢跑出去看。

    那时候生活条件差,这么大的猪可以卖很多钱,当然不会每年都杀猪,一般都是几个叔叔伯伯家轮流杀,杀好的猪肉,内脏大家分分,有得多的话还可以卖给不杀猪的邻居。

    杀猪分到的肉是不吃的,腌着等过年请客人的时候才吃,只有猪血和下水是可以吃的。轮到谁家杀猪,猪血一定是留得最多的,妈妈把猪血煮熟后,划成一块一块的,浸在清水里。

    当天晚上,妈妈就会用猪血烧一盆榨菜猪血粉丝汤,当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葱香的猪血粉丝汤端上桌的时候,对于难得吃到荤菜的我们来说,口水早已咽了无数次了,筷子夹了一块猪血,咕噜一下下肚,当再次去夹的时候,奶奶就发话了,省着点吃,留点干活的人吃,舀点汤把饭吃完。

    盼一碗香甜的“待帝茶”

    待帝茶

    一碗香香甜甜的“待帝茶”,是江南水乡的人家过年招待客人必备的。“待帝”是我们的土话,用普通话翻译过来就是“锅巴”,也有的地方叫“枫枵”。

    “待帝茶”是一道不用茶叶的茶,在碗底放入几片“待帝干”(锅巴),加上两勺白糖,倒入刚刚煮沸的开水,白白的“待帝干”薄如蝉翼,随旋转的水流舒展开来,转眼间水面上浮起白云片片、梨花朵朵,那碗上冒出来的热气,熏得满屋都是香香甜甜的味道。

    “待帝干”经过糖水的浸润,软糯无比,喝一口,爽滑不粘的“待帝”,连同糖水一起吸入口中,来不及咀嚼便已经咽下去了,瞬间甜到了心里头。

    这是我们小时候到了年底最盼望的,家里摊好了“待帝”,就意味着离过年又近了一步。

    约摸腊月廿八、廿九,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开始摊“待帝”了,这是一个体力活又是一个技术活,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去镇上当工人了,没这体力活也没这技术,每年都是请自家堂叔来帮忙的。

    吃过晚饭,堂叔叼着半根飞马牌来了,妈妈就开始准备到灶间烧火了,这烧火也是有讲究的,太旺了要焦,太小了会不脆,所以这活一般都是有经验的妈妈或者奶奶干。

    等妈妈把锅烧热了,堂叔就把香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脚一踩,脱下棉袄往长凳上一放,一声“开工啦”,人已经站到了灶台旁。

    农家的大灶头上有两口大锅,里面一锅是已经烧好的糯米饭。只见他挥动锅铲,从里锅挖一铲烧好的糯米饭,快速地放到外锅里,用锅铲的背面边压边转,边转边压,直到整口锅都是糊状的待帝(锅巴)干时,就开始用铲子的正面,沿着锅边铲下来,放入竹匾里晾凉。这个过程需要一鼓作气,中间不能停顿,而且用力要均匀,否则出来的待帝(锅巴),厚薄不均匀,不细腻,影响口感。

    这样不断地重复着,直到把里面的一锅糯米饭都摊成“待帝”,摊到最后,堂叔的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身上只穿一件棉毛衫了。

    不管摊到几点,我们小人是不睡觉的,哪怕眼皮打架,也要硬撑着,在旁边等,因为那些碎了的、糊了的,就是我们当晚的零食了。

    现在会干这活的人也越来越少,过年去乡下吃的“待帝茶”里的“待帝”已经不是自家做的了,我妈说现在满大街都有得卖,都是袋装的。吃上去的味道比原来自家摊的口感要细腻,但是缺乏嚼劲,听说这原料已经从糯米饭变成了糯米粉了。

    近几年,随着古镇旅游的不断兴起,这道特色茶被挖掘了出来,并赋予更多的文化内涵。相传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也品尝过这碗茶,并赞赏不已,所以叫“待帝茶”。

    盼一件花布的新罩衫

    盼到了菜,盼到了茶,接着开始盼新衣服新鞋子。大年三十晚上,妈妈会把新做好的衣服和鞋子放在孩子们的枕头边上。

    那时候的新衣服,就是一件包在棉袄外面的罩衫,因棉袄不能经常洗,所以日常穿着时在外面加穿罩衫,以便于换洗。

    过年的时候,奶奶去镇上的布店扯上几尺红底子,小碎花的棉布,拿去让做裁缝的姑妈做,姑妈的手可巧啦,是有名的裁缝师傅,不管流行什么都能做出来,我们小时候特别喜欢去姑妈的裁缝店里晃悠,捡些碎布的零头,花色好看的,让姑妈用撬边机撬一下,做成蝴蝶结,大年初一可以系在麻花辫上,可好看了,还特意把系了蝴蝶结的辫子甩来甩去,臭美着呢!

    这几日,妈妈乘着没有农活,紧赶慢赶,挑灯夜战,在早已纳好的鞋底上缝上鞋帮子,过了年就开春了,天气渐渐暖和了,妈妈就给我们准备一双灯芯绒布做的松紧鞋,做好了怕鞋子夹脚,就在鞋子里塞个楦头撑一撑。

    年三十晚上,新衣服和新鞋子,妈妈都会放在我们的枕头边,看着枕边的新衣服,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天还没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响,我们就穿上新衣服起床了。

    盼一兜美味的糖果儿

    村里的孩子都像讲好了一样,年初一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孩子屋前屋后的走来走去,捡那种没有燃放完的小鞭炮,等晚上放着玩。

    捡完鞭炮,孩子们开始挨家挨户去串门,大年初一串门,大人们都很客气,看见孩子们进来,会拿出准备好的零食,抓一把放在我们的手里,有花生,有糖果,我们都会藏在口袋里,留着慢慢吃。

    那时候最让人羡慕的是泡泡糖,那模样现在还记忆犹新,长条形的,红色的包装纸,上面有个小女孩吹了一个大泡泡。

    我们村有一户人家的奶奶在上海做保姆的,过年回来的时候常常会带泡泡糖来,看着他们家的小姐姐小嘴嚼一嚼,然后舌头一舔,嘴巴里吹出一个大泡泡,羡慕死我们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大家围着她转,想从她那里讨一点或者换一点尝尝,她拗不过大家的时候,就会拿出一块泡泡糖,用指甲掐一小段给我们。

    过年啦

    回忆如望不断的绵绵秋水,无论是鲜美的猪血汤、香甜的“待帝茶”、漂亮的花布新罩衫,还是一兜糖果儿的美味,都已渐行渐远。而这一份最淳朴、最厚实的情感一直萦绕在我们的心头,散发着岁月的光辉。

    而今,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人们拥有的物质越来越丰富,每天都像过年一样,我们的生活中处处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欢笑。但是,我们仍然会回忆起曾经走过的那些岁月,那里有家人的爱,有故乡的情,有我们儿时的梦想,更有我们对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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