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是金子,更不是银子
只有一块铁,一块沉默的铁
才有资格,隐入尘烟
二
物化的房子里
硬化的地面上
这都算不上爱情,但它
真真切切,起于一场
命运安排的畏畏缩缩的雪
止于一条,冰冷的
呼天抢地也无动于衷的流水
像土豆,像苞米,像麦穗
起于烟尘,止于尘烟
有识途的驴子为证
有恋巢的燕子为证
有生死捆绑的绳索为证
有深入肌肤深入血液深入心灵的
麦花为证
这不是爱情,这是
高于人间情爱的
爱
三
高丝丝,再高丝丝
高起左边,几经尝试也不能挺直的身体
高起正面,一再努力也无法抬起的眼睑
高到驴车上
高到麦垛上
高到一双,相濡以沫的燕子
筑成的窠
高到树荫下
习惯俯视的眼神
仰止
四
一块沉默而坚韧的铁
一段柔弱而残损的水
再加一头任劳任怨的驴
构筑一座,足以傲视人间空旷的
爱情城堡
五
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这冰冷的人间
不是一刀又一刀的秋风和暮色
而是一头驴的
草命
六
什么也不欠
把种子交还给种子
把果实交还给果实
把德交还给怨
把一头驴交还给自由的秋风
把眼泪,汗水和鲜血交还给土地
从此可以,安心地
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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