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与今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古代的读书人只需要学好语文便行了。
我们则不然,需要九门功课同步学,否则就不要想着上大学。在这种情况下,今人的文字功底定然远逊于古人,这也必然导致今世之文风颇多鸡汤与杠精习气。所谓鸡汤,便是用典无出处,乃至乱加主人公,然后强行讲道理;杠精则是一条死理说到底,我以逻辑反逻辑。
我们苦学十二年,对中国汉字的掌握未必强于古代的一个黄发小童,这从他们的启蒙读物便看得出来。
比如《幼学琼林》,为明末程允升所作,总计四卷,又名《幼学须知》,对于诗词爱好者而言自然如数家珍,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想必只闻其名,未见其文。幼学一书,开篇即为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上下相对,并无不可,通篇皆如此,若能通篇成诵,对联之道,可谓手到擒来。
而这部书,既名《幼学琼林》,显然是儿童启蒙读物。
类似的书籍还有明代司益甫的《训蒙骈句》,分上下两卷,每节以韵部为题,如“一东”开篇:天转北,日升东。东风淡淡,晓日蒙蒙。野桥霜正滑,江路雪初融。报国忠臣心秉赤,伤春美女脸消红。
清朝李渔的《笠翁对韵》,格式体例与《训蒙骈句》如出一辙,但篇幅更长,开篇为: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清朝车万育所作《声律启蒙》,格式体例李渔之书基本相同,开篇东韵首句为: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这些韵对之书诵读之下朗朗上口,在古代是幼学启蒙之术,在如今作为诗词启蒙读物,亦无不可,切不可看到一个“幼”字便觉得没脸看。毕竟以我们的文字功底,穿越到古代,还真不如一个幼童。
这并无是古非今之意,个中区别,无非是技能点不同罢了。我们现代自然没有多少人能够覆盖古时幼童所能背诵诗词文章,但古代人有几个懂得初中数学、初中物理?随着社会要求现代人掌握的基本知识越来越多,旧有的知识自然要一点点剥落。
作为一个年近二十的诗词爱好者,自然后悔身为幼童的时候没有像古人一样咏诵大量的对韵之书,但若因此而建议向小学课本中加入这些古代启蒙读物,怕不是要被小学生们骂个半死才怪。
此外,古人重用典,除了上述启蒙读物,还有明朝萧良有的《龙文鞭影》,涵盖了古代儿童应该掌握的大部分典故知识。
从欣赏者的角度去看,创作者搜字作诗与信口作诗并无区别,但对于创作者而言,搜字作诗,诗成固然欣喜,但妙手偶得,才能获取更大的创作乐趣。对这些韵对之书熟读成诵,心中才会对古诗词的创作语料融会贯通,才会有妙手偶得之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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