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修改)
1。
2009年,黎麦在厦门大学路上拦过一辆警车,左手拦车,右手抱了一盆绯牡丹。她到花鸟市场买绿植,她家的猫从五楼阳台上掉下来,见谁都瞪眼,不让抱,谁碰它就咬谁。物业只好打电话给主人,让她赶紧回去。
眼下,下班高峰,要打一辆车难比登天。
邵庆森淡淡扫了一眼后视镜里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小妹妹,你是不是上错车了?我这是警车不是出租车,你们老师怎么教你的?”
黎麦盯着穿警服的邵庆森:“不都四个轮么?难道你的老师从小没有教育你,有困难找警察?”她的猫出事了,管他什么车。
本以为把人送回去就算完事儿,邵庆森并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子竟然拿他当司机,指使他把车开到宠物医院。
邵庆森前年从警校毕业,是一名事业编工人。因为过不了公务员考试的门槛,福利相对要差一些。为邻里乡亲解决生活上的问题,和大爷大妈打交道,平时很难接触到犯罪的案子。邵庆森想改行,家里人说服他再忍忍,抱着转正授衔的想法忍到了至今。
邵庆森看着挡在他车面前的黎麦和她怀里的那只猫叹了口气,忍不住心软松了锁键:“上来吧。”
黎麦小心翼翼地把猫护在胸口,弯下身利索地钻到车里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有想要朝他翻白眼的冲动,表达刚刚对他的不满。邵庆森假装没看到,他不跟一个孩子斗气。
车子向着宠物医院的方向驾驶,警车里没有电台,一路上只有朝朝咕哝不安的声音,黎麦低着头安抚它。邵庆森表面上认真开车,半只眼睛却是在镜子里观察她。齐耳短发,体形娇小,她的手一直搭在猫身上,有节奏地抚摸几下再抚摸几下。邵庆森看着她平静的面庞,嘴角边一对浅浅的梨涡,仿佛有一种天真稚气的美丽,连岁月都抚摸了去。
经检查,朝朝没有任何皮肉伤,受惊过度而已,见到黎麦就不顾一切地窜到了她身上,4个爪子死死抓着她的牛仔吊带。
是的,朝朝就是黎麦养的猫,两岁英国短毛猫,尖尖的小耳朵,浑身雪白。猫是黎麦上一任男友苏昊送的,半年前对方和另一个女孩子去宾馆的事情传到了黎麦的耳朵里,当时她给分手在即的恋人亲自送去了滋补鸡汤,在她有条不紊的逼问下,苏昊不耐烦地回答她:“是,我是带她去过那种地方,怎么了?”
黎麦至今都还记得苏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鸡汤很好喝,就是太腻了!”
你可以忍受一碗肥腻的鸡汤,但是无法忍受一段腻掉的感情。
那天,黎麦从苏昊家里跑出来,身后只有朝朝追了上来,就这样,关于上一段感情黎麦抹去了所有,独独留下了这只猫。
从宠物医院出来,已是晚上十点,邵庆森的警车大晚上的停在路边,引来不少群众侧目,还以为这一带发生了什么事故。黎麦两手上下托着朝朝,朝车里发困的邵庆森走过去。
她敲了敲车窗说:“醒醒,你可以走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邵庆森趴在方向盘上打了一个呵欠,半眯着眼说:“上车,带你去医院。”
黎麦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胳膊没衣服挡着的地方全被朝朝抓破了,好几道划痕。
于是,黎麦重新上了他的车。一开始谁也不说话,黎麦忘了自己问了他一个什么问题,邵庆森才和她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发现他这个人还算有趣。他和她说了一些发生在警校里的故事。他告诉她,男生宿舍经常半夜会切磋武术,磋着磋着真打起来的也是常事。侦查系的总是打法学系的。中队人多的就打人少的,一到周末学校里经常能看见一帮人围着另一帮人…
作为回报,黎麦把那盆绯牡丹留在了车上。
2。
黎麦的祖籍不是南方人,但她深刻地爱着厦门这座南方城市。她喜爱开元路上南洋式的骑楼,喜爱金城戏院里的歌仔戏,喜爱郁达夫曾经住过的黑猫旅社。
黎麦17岁,养一只猫,独居,网络上把她这样的人称之为,空巢青年。
夏天结束,街上葡萄就很少见了,距离上一次见邵庆森已过去了三四个月。吸取上次的教训,黎麦出门前必定把门窗都检查一遍,防止朝朝二次坠楼。
“朝朝,听话。不然我就会把你这个月应得的小鱼干,通通拿去喂给楼下那只阿花。”阿花是小区的一只流浪猫,野得厉害,把周围的小朋友吓哭了好几次,作为猫界绅士,朝朝很不待见人家。
朝朝喵呜一声,就踮着它的大长腿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仿佛黎麦刚刚说的话没有丝毫威胁到它。
微凉初秋,小区的那几棵桂花树开了,随风,醉人。黎麦心想,可以摘一些拿回家酿桂花酒。从前,小的时候家门口栽着两棵桂花树,一到秋天,两棵树就争着散发出迷人的香,那么好闻。
朝朝从不吃猫粮,它最爱黎麦给它做的猫饭,黎麦习惯性拿了鸡胸肉,拿了虾,拿了午餐肉放进购物车里。
在一条三岔路口的海鲜大排档前,她遇见了与人喝酒猜拳的邵庆森。黎麦从超市拎回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看见一米八大个儿的邵庆森站起来和人比试,洪亮的声音,从这条街穿到另一条街。这一次他穿着便装,一件深色V领毛衣,搭配衬衫,头发理得很短。这样看着,邵庆森倒像个大男孩儿。
一把年纪了还装嫩。黎麦暗中下了评论。
但实际上,邵庆森今年也才二十六岁,比黎麦大八岁。
邵庆森自然也看见了她,他仰头把酒一口喝到肚子里。再去看时,那人已经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路两旁的照明灯亮起来,黎麦继而把刚刚左边的袋子换到另一边,那袋东西显然有些分量。
黎麦的户籍资料里显示,黎麦的父亲在一场台风中遇难,母亲后来又患了重病离开了她。黎麦的童年仿佛一下子比别人的短了一大截,像就要燃到尾的蜡烛,周围还是亮堂的,但心里的光明已经没有了。
邵庆森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为此他自罚三杯。他从后面拍了一下黎麦的肩,然后趁她愣神的那几秒钟,把她手里的重量转移到自己手中。
人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面前,嘴里哼着小曲儿。黎麦跟在后面,闻见了他身上慢慢散发出的啤酒味儿。
到了黎麦的家门口,邵庆森却没有要进屋的表示。反倒露出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严肃的表情:“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门一开,朝朝圆滚滚的身影就从门背后钻了出来,扑到黎麦脚边用脑袋不住地蹭,黎麦蹲下,拿出钥匙圈上的小毛球逗它:“知道啊,不是被你赶跑了吗?”
原来她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啊。
3。
像黎麦这种长期独来独往的女孩,容易引起某些不法份子的窥视。这两天,邵庆森一直在源源不断地给她灌输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如何自我保护的思想。
出于担心跟踪她的人会再次找上门来,邵庆森每天早上站岗之前都会在黎麦家门口乃至小区附近巡查上好几圈。黎麦抱着朝朝出门散步,开玩笑道:“你一天到晚来我家查个五六次,今天早上我还听见两个阿姨在我家对门在那议论我是不是惹什么事儿了。邵庆森,你这么担心我的人身安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呀?”
“小小年纪,脑子里成天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叫维护治安懂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得引起多大的社会恐慌啊?”
“好了好了,开玩笑还不行吗。改天请你喝桂花酒。”
邵庆森说的多半是实话,他有一个和黎麦差不多年纪的妹妹,他觉得黎麦给他的感觉就跟自家妹妹一样,让人不放心。
就这么平安地度过半个月,黎麦和邵庆森无形之中也有了一层浅薄的交情。某天下午黎麦去市图书馆还书的路上,正好瞧见邵庆森在大马路上处理完一桩劳资纠纷,就远远朝他打了声招呼。局里的同行见了,便打趣他:“听说你成天守在一姑娘家楼下,莫非就是这位小妹妹?”
邵庆森正色道:“谁在背后造我谣,没事别瞎说!”
同行的话让邵庆森不敢往下想,接连几天,邵庆森都没再出现。
泡好的桂花酒香气怡人,黎麦迫不及待倒出一点来尝,口感淡雅清新。朝朝凑过来,用小巧灵敏的猫鼻子嗅了嗅,轻轻唤了一声。黎麦揉揉它的脑袋,猫咪是不能碰酒精的。想起之前说过要请邵庆森喝酒的话,她拿圆勺,把酒缓慢盛出,装到一个玻璃酒瓶里。清透金色的酒,跟琥珀一样美。
给邵庆森的酒,邵庆森是接到黎麦的电话,他下了班过去拿的。
邵庆森不知道黎麦和苏昊的关系,当他看到苏昊去扯黎麦的手,黎麦推开他,苏昊又迅速挡在黎麦面前不让她走的时候,邵庆森连忙大声喊道:“放开那个女孩子!你想干什么!”
4。
苏昊被带到警察局里问话,黎麦否认了他们两个之间认识,看他被邵庆森摁倒在地无力还击的样子,她觉得有人给她报了仇。邵庆森抓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上次就是苏昊在背后跟踪。邵庆森一点也不听苏昊辩解,就把人直接拎回了警局。
黎麦请邵庆森喝桂花酒,从冰箱里掏出一盒卤鹅,放微波炉里热了热,给邵庆森当下酒菜。
“说说吧,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长辈的语气。
黎麦注视着邵庆森愣了半秒:“我…前男友。感谢你把他关起来,最好关个十天半个月!”
“呵,那可关不了那么久,明天就放了。”说着,邵庆森喝了口酒,挑眉称赞她:“手艺不错。“
邵庆森带了些酒回家,许是酒精作祟,路过黎麦小区楼下的那几棵桂花树,诱人的花香侵入脑海,他的心里竟对黎麦生出一丝别样的感觉。
5。
苏昊是黎麦初中交的男朋友,按正常来说黎麦现在应该上高二,可她自从和苏昊分了手,连学校都很少去了。她把自己少女时期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都给了苏昊,可以说,苏昊是第一个给她的生活带来阳光的人。
那个时候,经历过家庭变故的黎麦和人交往只有一个原则,只交人不交心。因为一个游戏,打破了这个原则。
黎麦还记得,那是个停了电的晚自修,原本明亮的教室忽然漆黑一片,每层楼都有捣蛋的男同学跑出来在走廊上鬼吼鬼叫。很快,学校给每个班前排的同学发了蜡烛,当时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用尖锐的声音在说,大家安静!现在外面在下大暴雨,道路严重积水,你们在这里面哪儿也不要去!
学生时代,最是反感规矩二字,年少嘛。
班主任走后,先是最后一排的几个人开始闹腾,他们吹灭了班里全部的蜡烛,还把一个胆小的女孩子吓哭了,有人站出来说了几句。那几个比较闹的学生不当回事,回到座位上继续大声聊天。不知是他们当中的哪个人提议玩转笔这个游戏,谁输了,就得听大伙的进行一次大冒险。
参与的人数越来越积极,游戏团体也扩得越来越大。黎麦的座位正好是这个游戏所有人聚集的中心点,游戏中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有人邀请她加入这个游戏。
出人意料的是黎麦并没有拒绝,就像她输掉了游戏,没有拒绝去亲吻隔壁班的班草苏昊这个大冒险。
头顶的白织灯不失时机地亮起来,于一片光明中两个人的脸,红了。
苏昊的目的是来借猫,他现在的女朋友在他手机相册里翻到了朝朝小时候的萌照,十分喜欢。苏昊再次找上门来,拦住了黎麦:“我就借走几天,保证让它吃好住好。”
苏昊是朝朝的原主人,黎麦不好拒绝。朝朝一走,黎麦深感孤独,半夜做了个朝朝丢了的梦,找到的时候饿得瘦骨嶙峋,灰扑扑地蹲在一个角落里,黎麦难过地醒来,失眠一整夜。第二天打电话给苏昊,朝朝真的丢了。
邵庆森叫了几个兄弟,一帮大老爷们,为了一只猫,在街上挨家挨户地搜。“朝朝可能是去流浪了,也可能是被人收养了,你不要太难过。”邵庆森没有告诉黎麦朝朝其实已经死了,有人找到它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硬了,一动不动。邵庆森把猫埋了,埋在一棵大树下。
黎麦的手指冰凉,她静静地从墙上撕下了寻猫启示,用一贯批评朝朝的口吻说:“朝朝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等它回来我要没收它全部的小鱼干。”但那眼神里分明都是迷茫跟无措。
朝朝走后,邵庆森和黎麦的联系忽然变得频繁起来,他管着她,督促她去学校上课,禁止她和学校里的其他男生谈恋爱…
或许邵庆森想当一只猫陪在黎麦身边吧。
6。
黎麦去到外省念大学那天,邵庆森开着警车送她去火车站,见到车上那盆绯色的仙人球,除了感叹其生命力之顽强,黎麦眼底还闪过一小丛喜悦。她在站台前轻轻拥住邵庆森,在他耳边说下“等我”二字。邵庆森如一个兄长,摸了摸她的头:“前程似锦,我的好妹妹。”
黎麦念大学的钱是邵庆森帮她垫上的,原本她想拿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去贷款,受到邵庆森的阻拦。她刚进大学的头一个月,身上只带了几百块钱,到了月底,剩下的钱只够吃一碗拉面。坐在武汉大学的桂花树下,给邵庆森打电话,他仿佛一下子看穿她的窘境,关心她,吃饭了吗?她被拳头那么大的特香包给噎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回到寝室后,黎麦翻出行李箱,在最底层一件牛角大衣里,看见了邵庆森不知何时悄悄放进去的一个信封,里面有四千块现金。
武大最出名的莫过于樱花,在洁白如雪、灿若云海的樱花大道上,极少人会去在意两旁的桂花树。只有黎麦偏爱这桂花,取一小枝,做成标本,将此物和漂亮的期末成绩单一并寄给邵庆森。
邵庆森收到后,在微信上回她,小丫头,考了第一名想要什么奖励?
她躲在宿舍被窝里抱着手机,打字,先欠着,以后再找你要。
他们行走在这段若有似无的恋爱边缘,制造无数次暗示,不接招不换对手,任春去东来,是他们两个人的武林。
武汉的第一个冬天,黎麦留下来打工赚钱。白天她在一家英语培训学校负责带成人口语班,晚上在餐馆刷盘子。黎麦对邵庆森说她只是跟同学外出一段时间。邵庆森嘴上和她说交了朋友是好事,心里却为这事儿堵了好几天。
不久,黎麦因教学认识了高山,高山是她当时的一名学生,比她大四岁,设计师身份。然而,几次接触,黎麦发现他的口语完全超越她。黎麦向学校提出建议,让高山换老师,没想到高山却等她下了课来找她,他说,“别人都可以听你的课,为什么我不可以?你这是区别对待,不公平。”
有人送她鲜花,她猜是高山。他在卡片上写下“If you are a bird, I am a bird”.这是《恋恋笔记本》当中的一句经典台词。高山对她的爱是热烈不带束约的。十九岁女孩的心,年轻、稚气,有用不完的孤勇,适合冒险,也最适合谈一场自由的恋爱。
大年三十,邵庆森和家人吃过团圆饭,就早早地睡下了。直至凌晨一点,邵庆森起来值班备勤,看到一条未接来电,他看着屏幕上的亮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断了心中的念想。
邵庆森被授予警衔那天,武汉市大雪。
第二天,黎麦给群里的家长发了红包,有家长发来喜庆的祝福动图,她回新年如意。远在千里之外的邵庆森,依然没有回她电话。
此后,黎麦在劳碌的生活和高山的追求中度过,生活中高山表现得越多,她对邵庆森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越淡。说不清什么缘由,邵庆森失去联系的事等她想起来,寒假已经过去了。
正是这时,邵庆森来武汉找她,带来了她最爱的五香卷和土笋冻。
她问他怎么突然来了,他说就是想她了,便来见见。想见她便是他来的理由,她却忽然怕了这种回应。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
他们去了户部巷,江汉路,最后在吉庆街转了几圈。邵庆森一直走在她前面,对这座城市似乎比她还熟。他们点了一大盘小龙虾,邵庆森喝掉剩下的半瓶啤酒,告诉黎麦他当上警司了,也要结婚了。
黎麦的眼神有过一丝错愕,但还是象征性敬了一杯酒,她说:“爱情事业双丰收是好事啊,祝你和你的另一半永远幸福。”
邵庆森也笑着祝福她,喝醉了说了一堆胡话,大意是让她,如果身边有好的男孩子,也试着交往看看。
7。
那之后,两人似乎有了一种默契,很少联系对方,黎麦也没有接受高山,自从邵庆森走后,她才发现,她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家的。
她忽然有点想念那只叫朝朝的猫。
大学毕业以后,黎麦又有三年没有回厦门,她在厦门的房子一直空着,高山偶尔约她出去吃饭,聊起她感情的事,会半开玩笑地怪她没眼光,白白把他这么好的人给浪费了。
秋天的时候,黎麦又做了一些桂花酒,从前邵庆森爱喝她做的酒,一次不敢喝太多,他说她的酒,喝多了会上瘾。她和邵庆森就这么离散了。
时间急速地退回到邵庆森第一次来武汉的那趟列车上。
因为是临时才做出的决定,火车票的紧缺让他只买到了站票,长途很少有人下站,他站在拥挤潮湿的过道里,捧着一碗红汤泡面,吃一口,全身都暖了起来。他没有告诉黎麦,他那天夜里就到了,怕耽误她白天上课,一个人逛了许多地方。
他看见那一天,高山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伸手帮她拂去一片不知何时掉到她帽子里的叶子,黎麦低下头,脸颊微红。邵庆森慢慢收起自己的黯然神伤,一手撑起透明伞,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慢慢往前走了。
别人都说,他娶了一个聪明持家的女人,这个女人有很好的家世,她给邵庆森悄悄通了人脉,结束了他一直以来默默无为的底层生涯。
娇媚的新娘最终披上了洁白的头纱,她说,我愿意。
有一个画面,武汉的清晨,落了好多早樱,有人却在一棵未开花的桂花树下,站了很久很久。邵庆森在心里默默伤感,这样美的学生时代,他是赶不上了。
后来邵庆森,好几年都闻不得,闻不得桂花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