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木走了以后,阿流如被打回原形般,变成万千人流里孤独的那一个。
-------序
【1】张冲
阿流姓刘,唇红齿白,还有一张向来敢于素颜的普通脸蛋,留了一头潇潇洒洒极有风情的卷发,活得从不留白。
她还有一个最好的发小,叫张冲,这名字听着就挺猛的,可是阿流一般不这么叫,她都叫他:二豹子。张冲在人前每次都极有怨念的看着她。
那么阿流就冲他笑颜如花的笑,跟西游记想吃唐僧肉的妖精一样。张冲乖乖闭嘴,选择败北。
但是每次出事,阿流就变得很聪明了。上一次大晚上开摩托还载着顾米,不小心把人橘子摊撞了,橘子滚一地…最后阿流站路边给人赔笑,摊主是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幸亏是阿流,慈悲的在那一边假笑一通电话打给正在加班的张冲。简单说了下情况,半个小时后,上身西装配下身牛仔裤白跑鞋高高瘦瘦的张冲骑个公用自行车,喘着粗气就来了。
“冲儿”阿流冲他讨好的甜笑。“现在冲儿了?你真的是,我看顾米还早得跟你变坏,惹祸精!”张冲生气的冲阿流嚷嚷。一旁斜倚在摩托车边刷微博的顾米则是冲张冲摇头无所谓的笑笑,一身墨绿色吊带长裙,她的长直发在风中飘着,遮住她转过头去冷漠的表情。
“可惜我身上也没钱,这种人我不想搭理。所以阿流麻烦你,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顾米依旧盯着手机,也不看张冲,启唇缓缓开口道。
“顾米…”阿流有些不开心的叫着她名字。“好了,谁叫我认识你了呢。你们稍微等会儿。”张冲仿若什么也没感觉到,自然的好言好语把摊主拉一边商量去了。
阿流看着张冲从口袋里掏手机支付宝微信都开了一遍,最后拿出钱包又掏了几百的样子,有些单薄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转头却看见顾米也认真的看着张冲在掏钱。
走向倚着摩托正分神的顾米,笑着打趣:“看他钱多吧,咱俩有机会去偷他钱,这样撞几个橘子摊都不怕了。”顾米果然冲阿流忍俊不禁的笑了,握了握阿流微凉的手。
“阿流,我明天要回老巷一趟。”顾米笑得脸色有些苍白。“去悼念一个人,我没想对你讲。”
过几日,顾米回了老巷,坐了很久的火车,阿流在一段时间内遗失了顾米的消息,她不知道以怎样的口吻去问顾米的事情,她害怕为这个朋友更加难过。
那天,阿流打电话给张冲,张冲好像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直接说道:“我当顾米是朋友,我们都是永远的朋友,只有心疼,我永远不怪她。”
阿流内心瞬时流过一阵暖流,驱动着她无声点头,只道一声:“好”
【2】阿流
阿流遇上三木,又是在闯祸的时候。她替张冲给一个画室里的朋友送外卖,为了还张冲帮她赔钱的恩啊。她拿着外卖在画室门外就想找个人喊张冲那朋友出来下来着,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把门打开了,猝不及防,外卖被撞洒在地上了,阿流朝那人看,结果对方白衬衣上活生生多出几道油渍来。
他就是有好看的脸让阿流动心的三木,学画画的,腿修长,手指也长,身材棒。可是他一开始看不上阿流的。
当时阿流就呆滞在原地,三木则是一脸嫌恶的表情直接去卫生间处理了。阿流就傻傻的等在原地,等三木回来,立马低头,一句“对不起”真挚的脱口而出。
可是,三木只是打量她一眼,话也不说走了,剩下在画室里看热闹的同学和老师。“哇塞,三木居然被气走了。那么温柔的人咧。”有女同学怀疑的窃窃私语。
把阿流燥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阿流一直想找机会找三木这个好看的生物道歉,可是三木好像在刻意躲她。
终于有一天,阿流穿着跑鞋追了三木跑了三圈操场,差点没给气死。“你就为给我道个歉,我又不要你道歉”三木体育居然也超好,气都不怎么喘。反是阿流坐地上话都说不顺畅了。
听到这话,阿流无语了,半天才倔强的说一句,“你早点讲呐,真是的。再也不见!”说完刚准备跑走。却被三木摁回操场上坐着,三木只对她笑笑,阿流却觉得整个世界出现了最珍贵的光,值得追逐的光。
他们都懂,又不想拖延。
就这样,两人做了男女朋友。
阿流开始买两人份的奶茶,开始花时间去研究好看的三木,开始收敛脾气,不会在三木面前笑得大声,她学着怎么像个淑女一样笑得温柔无害又甜腻。
她热情得像个才吃到糖的孩子,第一口,甜充斥了整个无味的世界。
三木特别喜欢画画的样子,他的梦想是靠画画赚很多的钱,当个可以衣食无忧的画家。
阿流也会看着三木认真的画画,一向爱热闹的她居然因为看着三木可以安静的坐在那儿一整天。
张冲说阿流变了,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可是阿流也会回怼他:“你才走火入魔,你丫还六指琴魔呢”
然后他就明白,哦,原来只有在那个好看三木面前,他的发小才会走火入魔,失去自我。
有一天,阿流找张冲,说她想分手了,在做文案的张冲头抬也不抬,懒懒说道:“那你跟三木本人讲啊。”
面前的阿流怒瞪他一眼,气乎乎的坐沙发上了。空气静默下来,张冲才抬眸看阿流一眼,却发现阿流额头上一处大的淤青,腿上也跌得有血印子。一下从办公椅上腾的爬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跟人打架了?你这样还能用那种若无其事的讨好语气跟我讲话?”张冲直接冲到阿流面前,怒火中烧,又急又气的说道。
“今天我和三木出去写生了,我帮他拿画来着,是他找隐居多年的老艺术家画的。我不小心把画弄掉了,画在马路上滚,我去追画来着,面前一辆车就开过来了,我就没追着,滚到马路边上了,三木追到画了…”阿流垂下眼睫淡淡解释道。
“…你脑子被门挤过了?!他没关心你怎样了反而去追画?你现在一副自责样是傻了是吧?”张冲怒喊道。
阿流抬起通红的眼晴看他,委屈的说,“我没有,我在伤心啊。是不是他太喜欢画画了,我是人会痛,画又不会啊。”
“我…”张冲想骂脏话的冲动都有了,最后只骂了阿流一句:“只看脸的臭傻子。”这是他骂阿流比较重的一句话了,十几年了他刀子嘴其实一直宠着阿流。但是他现在就是想骂她。
因为他知道,阿流不是真的想和三木分手,就是被伤到了都不肯分。
只是因为三木有张该死的好看的脸。
消停了一段日子,阿流的伤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糊涂的阿流好像又拎不清了。
这次不一样,他们分手了。反而是三木劝的阿流。
他对她说:“本来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会让两个人都开心,可是并没有,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所以拘谨而假装,我却要配合你。这不是我们两个人想要的结果。”
阿流如所有人的愿,推翻了她自己倔强的愿,放了手。
待张冲陪她坐在公园长椅上一罐一罐的喝着啤酒,她却是笑着,张冲知道在笑她的爱情罢。
“二豹子…你说…三木是好人坏人啊…”阿流喝得迷迷糊糊,嘴角上扬的叨叨。
“不好不坏…”张冲对着那轮月亮猛喝了一口啤酒,哀声叹气。
阿流躺倒在张冲边上长椅上,笑得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他妈真是找虐,找个为艺术献身的。我就不应该找个这么温柔,文雅的…让我责怪,都无从…责怪…”
“我他妈…也不应该那么喜欢他,喜欢他到想改了自己的臭脾气…”
张冲听着阿流的絮絮叨叨,“哼唧”一声,用力喝完最后一大口啤酒。便起身把她放在了肩上,准备把她背回去。
阿流双手在他的肩头垂着,满脸红晕的还是笑。他背着她没忍住又叹了口气。阿流不答应了,不老实的闹脾气,“不许叹气,二豹子你叹什么气…今天多开心啊…”
张冲无奈的让她安分点,结果这货又笑了,笑着说,“我没装啊…你看我臭脾气…一点也没装…温顺…嗝,哈哈”
他感觉到衣服上有一滴液体滴落,却还是可以听见她轻微的笑。他把她朝肩头又拽了拽,若无其事的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流,我们现在就回家喽。”
那个影子一点一点慢慢由长变短,就像岁月的流逝一样的缓慢而和煦…
【3】顾米
当顾米只身来到老巷,老巷里还是那么死气沉沉,她也不该幻想另一种可能的。她生命中另一个可能已经不可能了。
朝明来到这里时,她还是个只知道玩贝壳的短发少女,朝明是在这里过暑假的。那个戴着草帽一点也不嫌丑,一身白T加运动裤的少年身上有那么多的小星星。
她是个文静的人,而朝明是个又成熟又阳光的人。所有正派的词语在朝明身上都可以成立,而对顾米而言,那些词只是相对…
她永远记得那个午后,在这里的海边,朝明半蹲下身举着一根狗尾巴草献宝一样,伸手等她接。顾米内心是拒绝的,表情是抽搐的,不过面对那个向日葵般的大笑脸,仅仅是下一秒,在阳光下
顾米却不知怎么,“噗”一声弯起眼角笑了…
“顾小米,我喜欢你,我们一定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唉,你别躲啊,你一定偷笑了。”
每天都很快乐的朝明追在那个常常不快乐的顾米身后,一天又一天,不分昼夜的给她温暖和缺失的心跳…
顾米一身黑色长裙,长长的卷发遮住她面无表情的侧脸,她平静的走过那条长长,蔓延了她整个童年的巷子。
或许,她的心,早已没有知觉了,像手术室里濒危病人身边的心电显示机上,那起伏忽高忽低,最后也只会变成一条直线。
她走到这片她小时候连进都不敢进去的墓园停下脚步,很快便又走了进去。
在那片冰冷的墓碑前,顾米从包里掏出一根烟来,打上火便抽了起来,她看着那张有温暖笑脸的照片,冷笑了几声,便发着呆。
“以前啊,我口袋里常放糖还会被我奶奶骂半天。现在啊我放烟都没人会管我。”顾米左手夹着烟,冰冷的右手拢着两颊边的长发。
“姓朝的,你说你那么傻,我早知道你能这么傻我还能答应你在一起么…真的是…”顾米轻笑着撇过头去,淡淡道;
“你救的那个小姑娘还挺美的,你真不怕我吃醋…”顾米垂着头,脸上硬生生挂着笑。
她把烟掐了,重重吸了下鼻子,眼晴里应该有尘屑吧,让她觉得应该是难受得都泛了红。
顾米重新看向碑上的人,苦笑着喃喃:“我当时拉你,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已有千百般的责怪…你硬对我失约…”
她更加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紧握成拳的手掐得泛红还是松开。缓慢抚上那座没有温度的碑
眼泪缓缓流了下来,滴湿那碑。顾米的声音轻柔得失尽全力般,“可是我没有想到,在救护车上你太疼不和我说话。在最后…你对你父母说…你想葬在这儿,你想让我觉得你还在陪我…”
“你没有怪我吧。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分手可以再见,你这样…我们怎么再见…”顾米满脸是泪的笑着说…
顾米对他说了很久的话,离开前她哼了他生前最爱的那首歌,那首歌是他们一起创作的。歌里的美好不再,歌里的灵魂也没有了。
她只是想哼给他,最后一次,让他也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她,如果有来世,她不想让他忘了她,顾米要让朝明一直找她,然后让他没办法离开她,顽石不论舍得。
或许时间是网,可以教人忘了生路,熟悉却无法习惯。
玻璃破碎的空间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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