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澧之谣
图片来源于网络《资治通鉴》原文:孝公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于是卫公孙鞅闻是令下,乃西入秦。
我是嬴渠梁,秦国君王。二十一岁,我登上秦国君主之位时,秦国正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窘境。
都说秦国强大,其实只是秦国的军队强大,战斗力强,我们老秦人性格剽悍,生性好斗,打起仗来不怕死,仅此而已。连年征战,虽说胜多负少,但那都是惨胜,到我掌管秦国的时代,秦国的国力已经被战争消耗殆尽,长此以往,秦国必将被战争拖垮,到那时,就离灭国不远了。
我不能让秦国在我的手里灭亡,我要让秦国在我的手里强大起来!
初春的三秦大地春寒料峭,渭河上的冰还未完全消融,连年的征战使得我秦国青壮劳力大量丧失,成片的土地因为缺少耕种而荒芜,面对即将开始的春耕,我忧心忡忡。
五更天刚过,我早早地坐在栎阳城内的秦王宫内等候早朝的开始。大臣们陆陆续续进了宫殿,文武两排,站立在王座之下,精神并不怎么好,似乎还没有从寒冬的冰冻中融化开来。
“诸位大臣,我嬴渠梁自登基以来,日夜忧心,眼下春天将至,然放眼三秦大地,田地荒芜,百姓疲敝,孤实在寝食难安,今日早朝,诸位大臣有何振兴秦国之良策,尽可说来!”今天的议题,我早就定好了,眼下秦国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求强国之策。
王宫内的文武大臣们听了我的话,并无多大的反应。他们依旧低头埋首,默不作声。
看着大臣们脸上的麻木与倦意,我心中有了一些怒火,于是提高了些嗓门:“列为大臣,自穆公以来,我大秦历代贤君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之基业,然连年征战,国内空虚,加之山东诸侯,虎视眈眈,若我老秦人不思进取,胸无大志,必将为诸侯所吞并,眼下列为大臣临危局而浑然不觉,实在令孤失望啊!”
也许是我的嗓门略微有些惊醒了大臣们的麻木,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我看到世族贵族中有人蠢蠢欲动。
“君上,君上年轻气盛,胸怀大志,老秦有福,然我老秦人能征善战,诸侯皆畏之如虎狼,断然不敢有觊觎之心,君上尽可放心!”说话的是上大夫甘龙。
“不敢有觊觎之心,上大夫何以有此论断?”甘龙的话令我感到气愤,同时也让我意识到以甘龙为首的老秦世族之顽固。
“君上,当今天下,列国争雄,其要以便在战力,我老秦人自古善战,于诸侯争锋,战无不胜,君上何必担忧?”甘龙并没有察觉我的愤怒,也许他察觉了,但不以为意。
我知道,自先王献公驾崩以来,我年纪轻轻,就登上秦君之位,家族中很多老臣并不心服,也许,甘龙就是其中的代表。
“上大夫见识谬矣!孤以为,秦国之弊端,即在战矣!上大夫可见当今之秦国,还有多少可上战场杀敌,可下田地耕作的青壮劳力,军队战斗力日益下滑,原野田地日益荒芜,长此以往,秦军何以战,秦国何以存?”我必须要将干龙的气势压下去。
“君上所言,未必夸大其词,我老秦人血气强悍,不畏艰苦,男子不分老幼皆可上阵厮杀,女子不分老幼,皆能下地劳作,君上所忧,多余也!”甘龙到底老到,他并没有被我的气势压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这个老家伙十分顽固,与他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不会有结果,我得要另寻出路。我将目光转向其他的大臣。
“君上,臣有话要说!”说话的是大臣景监,景监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大臣,平日里与我交流颇多,很多地方与我的想法也是一致的,好在他在这危难之时替我解围。
“好,请讲!”我立刻将目光锁定在景监的身上,给予了他很大的鼓励。
“君上,眼下秦国的情势却是不容乐观?”景监走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如何不容乐观,请明说!”
“君上,秦国虽有强大的战力,然就地理位置而言,相对于山东六国却存在极大的劣势!”景监放下手,侃侃而谈。
“劣势在哪里?”见有人出来说话,甘龙自信的脸上显出一些不满。
“甘大人莫急,我秦国地处西陲,西北皆有蛮夷威胁,南有蜀山阻隔,东有六国虎视,可谓危机重重!”景监微微侧身,向甘龙说道。
“那又怎样?”甘龙并不示弱,说话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且不说蛮夷的威胁,就说函谷关外,昔日强晋,一分为三,然各国纷纷变法,日益强大,尤其是魏国,先后经历了吴起,公叔痤等人,眼下其国力已经远胜于秦国,西河之败便是证明!”景监说得有理有据,我不由得暗暗惊喜。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仿效魏国,实施变法喽!”甘龙反问道。
“变法乃强秦之必然!”景监道。
“祖宗之法不可变,变法乃是灭祖之举!”甘龙有些歇斯底里。
“墨守成规不可行,不变法乃是灭族之道!”景监毫不相让。
朝堂之上,火药味应经很浓了。这时候需要我来发声了。
“二位大臣,变法与否乃国家大计,不可草率,需从长计议,况且我大秦朝堂内外,何人有吴起、公叔痤之才?”
“君上,变法势在必行,若说人才,君上何必拘泥大秦朝堂?”景监转身向我说道。
“何必拘泥大秦朝堂?景大人,你是想要让他国人来主宰我秦国命运吗?”甘龙诘问。
“他国人才又有何妨?昔日辅佐穆公的百里奚,不就是他国人才吗?”景监毫不相让。
眼看争斗还要继续,我决定亮出底牌了。
“孤赞同景监的说法,眼下对于我大秦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强国,而对于强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人才,只要是能助秦国强大,有何需在乎他是哪国人呢?变法与否,取决于是否有利于秦国强大的国策,若有人能提出强秦之国策,变法便要施行;若无人能提出强秦之国策,则变法暂缓!”我说出这些话后,甘龙和景监都暂时退下,没有声音了。
我继续说道:“来呀,颁《求贤令》‘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场争论让我明确了即将开始的秦国变法会遇到谁的阻力,会得到谁的支持,需要突破哪些瓶颈,需要解决那些问题。
今天的朝会,是一次成功的朝会。
“将《求贤令》快马送至山东六国,我要广纳贤才,召天下贤士入秦,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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