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打电话请我吃中饭,我“嗯”了一声,十二点我还未动脚,他又发了一条微信:“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看着这句话,我深深的内疚起来,想起那年十九岁的青春。
十九岁我进入部队第二年,一次训练不小心,受伤住院。期间遇见一位姑娘名叫娟,娟一头短发,个子中等,说话做事很野像个男孩子。脾气跟我差不多,我和她相处称兄道弟,“老小,给我打瓶开水。”我拽拽她吩咐道,“你自己不能去?”她看着我一只受伤的腿发笑道,她奶奶躺在病床上叨唠:“这孩子,怎么和解放军叔叔说话的?”我哈哈大笑。她蹬了我一眼,伸出舌头,“屁屁”几声,站起身拿起空水瓶去打水。
我比娟只大一岁,她是个中学生,她奶奶旧伤发作住院,她正好放暑假,顶替爸妈伺候几天。她奶奶和我住在一个病房,住院头一天,她看我腿不便行走,便帮我打水,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至于奶奶为什么教她喊我解放军叔叔?那时电影里都是这样叫的,自然,奶奶学会了这样称呼我。
我很得意,娟不肯叫我解放军叔叔,干脆呼我老大,我管她叫老小。虽不能出门,但有她陪着很开心。
到了星期六,医院里放电影,你不知道吧,部队医院对外开放,不但给老百姓医病,而且每周免费送一场电影。奶奶很喜欢看电影,非要我们去陪她。当时我不想去,腿不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很难看,拗不过娟的拉扯只好由她掺扶着,和奶奶一道走进电影院。娟坐中间一手拉着奶奶,另一只手拉着我。看到惊吓处扑进奶奶怀里,奶奶拍拍她的后背,“别怕,有我呢!”我也学起奶奶的样拍拍她:“别怕,有我呢!”她会娇横“谁认识你!”看到动情时,她会抓紧我的手,暗自用力,虽有点痛可我忍住了。
次日看见我的手背上的指印,问道:“谁这么狠心!”我笑笑不吱声,她赖着不走,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告诉她后,她竟流下几滴眼泪。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她奶奶要出院了。临走时她留下了地址,叫我每个星期写封信给她,我收好地址,答应了她。
还未到一个星期她风风火火的跑来,责怪我不给她写信,我解释着没到点呢,她很生气:“傻瓜,不能提前写嘛,每周可以多写一封。”说话又有点撒娇,站在一旁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一进屋,她又是给我打开水,又是忙着帮我洗衣,特别是帮我清洗内衣时,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拦都拦不住啊。清洗完毕后,她扶着我在院外走走,我一手搭住她的肩,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说不出的高兴。溜哒一圈过后,往回走,进入病房我竟忘了拿下搭在她肩上的手。
两个月后,我也出院了,她已上学,我们只有星期日见见面,她还是责怪我不给她写信,那时还没有手机,电话也很少,只有写信联系。我又是一番解释,当问到我是否爱她时,我无语。部队里有规定,义务兵不准和当地老百姓谈恋爱,再说我们年龄都很小,还不真正懂得什么是爱,而是出于好奇。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正在学习不能耽误她的学习。沉默后,我又补充道:“你现在是高考冲刺阶段,不能悔掉大好前途。我们还年轻,等等再说。”“等,等你花儿都谢了。”她哭着跑开,哭得很伤心。
连继几个星期天,我都没敢去赴约,怕影响她的高考,怕毁了她美好的人生。后来她来了一封信,说她考上大学,指责我为什么不给她写信。读完信我很激动,也想给她写信,但她是城里人又是个大学生,不敢奢望。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思考了一天还是没有动笔。
直到有一天娟带着同学丽来兴师问罪,我躺在宿舍里不敢见她,她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谁愿见你?等你,花儿都谢了!”当时我躲在门后,听得很真切。默默地听着她的哭泣,滚出几行泪滴。
现在,我们都老了,你青春的那朵花谢了。我深深的自责,让你等了那么久,凋谢了青春的花朵。可我心里却永远装着你的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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