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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早吹走了烈日带来的炎热,我微微扬起双颊,任清爽的风拂去梦中的慵懒。行走在路上,新结的蜘蛛丝时不时挂在脸上,轻轻用手擦去,却另有新的蜘蛛丝挂上,便就懒得再去拂拭。
我跟在哨兵的屁股后面,心中充满了对看押勤务的好奇,就似刚入伍时对部队的好奇一样。不知道监狱大门是什么样?不知道岗楼有多高?不知道巡逻道有多远?不知道监狱内的犯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马上,这一切都将揭晓,都将真实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想到这些,竟开始莫名激动起来。
夜幕下,昏黄的监墙灯安静地亮着,每盏灯前都有些许蚊虫在不停地打转,仿佛狱中每天只能看到光明、看不到前途的犯人一样,急躁地找寻着出路。
出路在哪里?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狱中人的忏悔,也感受到了法律的威严。
监狱是国家强制力的象征,设立监狱目的是为了净化社会的风气、净化犯人的心灵,还社会以和谐,还百姓以安康,绝不允许有任何藏污纳垢的现象出现。执勤哨兵作为庄严的执法者,正义的象征者,永远神圣地握着手中的钢枪,警惕的眼睛逼视着狱中的动态,一丝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我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走向哨位。陪我一起上哨的领班员是我的同年兵陈茂营,大家都管他叫老茂,老家是距离支队不远的廊坊。
“老茂,咱们是同年兵啊,这七年的时间里你一直在十二支队吗?”好奇的我忍不住违反队列行进不允许说话的纪律,首先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是,也算是半老不老的茶淀人了,呵呵。”
“这七年间,你一直在七中队看犯人?”
“嗯,不知不觉绕着这所监狱走了七年了。”老茂下意识地向周围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才又把头扭过来。
“七年啊,这时间可真是够长的。每天都绕着监狱走来走去,多单调,多无聊啊,你是怎么坚持这么长时间的?”
老茂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我趁着这段功夫,仔细观察了一下左侧的监墙。监墙很高,约莫五六米的样子,墙上是散着昏黄光线的路灯,上面有几根裸露的长铁丝制成的电网,很有威慑力。
“不瞒你说,每天这么重复的过是有些单调,有些无聊。不过你要充分相信战士的智慧,我们在排除寂寞无聊上可是有很多小招法的。”
“什么招法?”老茂的话又一次调动了我的好奇心。
“拿我自己来说,就是会把咱们的岗楼想象成虚拟的旅游场所,让我对这几个哨位永远充满着新鲜感。现在我就把监狱大门想象成了天安门,把巡逻道想象成了长安街,现在咱们仿佛正走在街上昂首阔步地巡逻着,呵呵,刚走过去的2号哨被我当成了人民大会堂,看看国家大剧院就要到了…”
我被老茂的诙谐幽默逗乐了,抬头一看,4号哨已然就在我的眼前。
这是我第一次走近岗楼,以前看抗战剧时看过不少碉堡,跟这岗楼有些相似,马上我就可以到“碉堡”的内部参观了,内心竟有几分激动。
看着老茂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我便跟在后面走进了岗楼的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盘旋向上的楼梯,全铁制的楼梯让我一下联想起国内外有名的铁塔,每迈一步楼梯,铁板就会传来坚实的回响。岗楼内侧印刻着写有“哨位就是战场,执勤就是打仗”的标语,特别鼓舞士气。
终于,我沿着楼梯走上了最高处,正在认真履职的哨兵对我实施了礼节,我也用最标准的举手礼回敬了可爱的战士,这时,我看见了无比森严的监狱内部环境的真实面貌,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老茂把我和哨兵送到哨位之后,开始组织哨兵交接班。交接内容跟军校上学时学过的有一点不大一样。比之学校的纸上谈兵更有操作性,条理也更清晰。交接正规有序,动作十分娴熟,比我们军校正规许多,看得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下面开始交接,接班哨兵同志,你为2:00-4:00的哨兵,本哨任务是防止罪犯脱逃,制止不法分子袭击破坏,本哨勤务正常,设施良好,这是手台一部,请检查!这是81式半自动步枪一支,枪号为XXXXXXXXX,请检查!”
整个交接过程无比神圣庄严,就仿佛金水桥上的哨兵交接一样。唯一不同只是没有闪个不停的闪光灯和游客赞不绝口的叫好声。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革命精神为什么会生生不息的传递下去,突然明白了广大官兵最平凡的坚守是什么,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交接意味着什么。那一刻,我真的就认为哨兵交接是使命的延续,责任的交接,精神的传承。
交接之后,老茂带着下哨哨兵沿着螺旋向下的楼梯走出了岗楼,只听到“咣”的一声响,我便知道铁门又被他重新锁上了。
跟我同班的哨兵是个执勤能力非常强的老兵,他告诉我监狱的面积和周长分别是多少,监狱内关押着什么类型的犯人,哪是犯人的劳作区,哪是犯人的休息区,都有哪些执勤设施,每一件执勤设施都怎么用。总之,林林总总的一大堆事情,难得哨兵竟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可能是初次上哨的原因,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哨还没有上尽兴就已然到了下哨的时间。不过还是有几分累意,倦意突然袭来,回到宿舍之后,倒头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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