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祝你永远幸福
收到殷凉结婚请柬的时候,我正在和客户谈项目。
那天的我非常不在状态,本来已经快要成功的项目因为自己的一个口误,最后搞砸了。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心不在焉,差点发生车祸。
忍不住翻出以前发给殷凉的消息。她过生日的时候,元旦的时候,端午的时候,中秋的时候,国庆的时候,甚至连植树节都不放过。每一个节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引起殷凉和男友之间的误会。可是,殷凉每次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不外乎是“谢谢”“你也是”之类的。
我觉得自己是时候放弃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殷凉难过,伤心。谁说只有女生才容易受伤,有时候我就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勇士,一直默默守护一个人,直到她嫁为人妇。
终究,我还是去了那场婚礼。同去的还有很多高中同学。婚礼上,殷凉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和新郎相敬如宾,好不般配。祝福不是没有的,可是心里还是会难受,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那是一种怎样的勇气,以及决心。这些我以前欠缺的东西,好像都一直默默存在着。
十年,一个人可以完成很多事,比如毕业,结婚,生子,工作,升值。十年,一个人也可以坚持很多习惯,比如晨跑,健身,阅读,学习。十年,我认识了很多人,有的来有的去,也有了很多习惯,好的坏的,可唯一没有变的,就是爱着殷凉。
2.遇见你,是一场华丽的开始
莲华高中是莲华县最好的高中,办学时间不长,但师资力量强大,教学方法先进,实行军事化管理。所以,自办学起就创造了莲华县历史办学以来的奇迹。
和我不同,殷凉是踩着重点班录取分数线进了莲华高中的,而我是重点班的尖子生。
开学第一天,我一个人从小镇上坐车来到期待已久的高中。其他学生都是家长陪同,大包小包,脚步匆匆。我从小独立,父母在外打工,因此,自己一个人拿着行李来上学。
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就算再成熟,再懂事,也还是期待有父母陪伴的。我告诉爸爸妈妈,自己一个人来到学校,很快就熟悉环境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开学第一天,班上同学轮流自我介绍。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殷凉。我一直觉得殷凉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脸上永远挂着纯洁的笑容,与这个世界不争不抢。
后来的日子里,我终于明白,殷凉身上吸引我的那些东西,正是我所缺少的。 我一直在她身后追逐的那些东西,原来是我从未拥有过,而我又是如此渴望得到的。
从那天开始,我觉得高中生活其实也没有那么单调了,至少每天可以看到殷凉。
那时的我不知道,年少时候喜欢的第一个人,以后的这一辈子,永远都忘不了了。
莲华高中每个月放一次月假,我觉得很孤独。在同学眼里,我很热心,和每个同学的关系都很好。可那种孤独感,总是在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中涌上心头。
又是一个寻常的周末,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做作业,也许做作业是缓解孤独的一个好方法。我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殷凉。
“唉,同学,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我,我家里没人,所以留在学校。”突然的对话使得我不知所措。
“哇塞!你真的太刻苦了!我这有面包,你吃点吧!”说着,殷凉就把自己手中的面包塞到我手里。
我涨红了脸,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我第一次心里偷偷悸动,却又不敢和她说话。我想知道,她知道我的名字吗?
看着殷凉远去的背影,以及手里的面包。我思考了很久。
第一次,在黯淡无光的日子里,我失眠到了深夜。
3.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们班是理科班,女生只有十多个。我们寝室有八个人,大家晚上喜欢卧谈,我从不参与。有一天,寝室的人讨论起了班级里的女生,他们说殷凉最可爱,虽然学习不好,傻傻的,但是人好,非常适合谈恋爱,路非就是在那个时候公布他要追殷凉的消息的。
后来,这个消息真的在整个年级传得沸沸扬扬。我心里有些失落。路非在整个年级是风云人物,人帅多金,和他一比,我整个人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殷凉没有和路非在一起。这个消息让我又惊又喜。
只是,我和殷凉仍然没有什么交集。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像路非一样,能大胆宣布自己对殷凉的喜欢。只是,我从来没有勇气。
高一下学期结束分班了。殷凉去了文科班,我留在原来的理科班。这是我早预料到的事。分班那天,很多人去帮殷凉搬东西,依依惜别。我没有,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谁都不知道,我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人。
路非事件以后,我就一直在努力变优秀。我想,足够优秀的话,才能有底气,才能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殷凉所在的文科班在厕所附近,根据我的仔细观察,殷凉坐在第一排。因此,我常常路过他们班,这样,就可以多看她几眼。
庆幸的是,我有个女闺蜜,马玲珑。她也在文科班。对于殷凉的喜欢,我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有一个晚上,马玲珑约我去谈心。我告诉她,我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生,马玲珑看着我坏坏地笑了一下。
“哈哈哈哈,我说池新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榆木脑袋,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什么也没说,只觉得当时的星星好亮。
马玲珑猜遍了全班的女生,怎么也没想到我喜欢的会是殷凉。
“我不是说殷凉不好,只是,你这么稳重的人,殷凉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但我还是想不通啊!”
至始至终,只有马玲珑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我是模范学生,我每天最早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我积极配合老师,刻苦努力学习,和同学友好相处,学习也一直名列前茅。没人知道我喜欢殷凉,好像模范学生是不会喜欢一个人一样。
我心里偶尔会很失落,我和殷凉,始终没有任何交集。有些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4.欣喜相逢
高二上学期,快要放寒假的时候,整个班活跃极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假期,大家都很期待。
有一天晚自习课间,我正在埋头做数学题。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居然是殷凉。我又惊又喜,愣了几秒,才走出教室。
“嗨,池新同学,我是一班的殷凉,以前和你同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强装淡定地回答道。
“哈哈,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假期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补习一下数学啊?你应该也知道,我数学非常差,而你数学就很好。拜托你了,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行吗?”殷凉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可以啊!”说着,我就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我看见她蹦跳着回到了一班,心里满足极了。
寒假,马玲珑给我发了个QQ消息。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给了你一个接触梦中情人的机会。”
我发了个懵懂的表情给她。
“你还装,那天殷凉不是问你要电话了吗?”
“啊,你怎么知道?”我惊讶极了,我一直以为这是我和殷凉之间的小秘密。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不问,难道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哪有?”
“你一定不要太感谢我!那天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殷凉输了,她选择大冒险,然后我就让她来问你要电话了。”
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原来只是一个游戏,我却当真了。从那天开始,我一直在等,等手机响起的时候,等电话那头的那个她,等一个不可能。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收到电话,也是,只是一个恶作剧,我又何必当真呢?
如果故事只是在那里停止就好了,我也就不会开始一段漫长的喜欢了,那样,现在的我,也不会那么痛,那么冷。
那个电话最终还是来了。
大年初二,我收到殷凉的信息。
“嗨,池新同学,我是殷凉,上次问你要过电话,今天这个大喜日子,给你拜个年哦!祝你在新的一年里一切顺利,天天开心哟!”
“谢谢,你也是。”我回。
“嗯,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坦白,我那天问你要电话号码是因为我玩游戏输了,这是惩罚。希望你一定不要介意哦!”
“不会的。”
“那就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就不打扰你咯,再见!”
我从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谈话是以这种形式进行的。
我很开心,因为和殷凉对话了,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思考了很久,我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所以,第二天,我主动打了个电话给殷凉。接到电话的殷凉也是惊讶,但她没有多想,只觉得那是同学之间的简单问候。
我也记不清我是怎么和殷凉熟络起来的了。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常常会发短信聊天,打电话,聊很多东西,有时候是学习,有时候是生活中的各种琐事。
我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距离的烦忧,没有学习的束缚,也不用担心不合适,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谈。但也只是这样的闲谈,让我更加确定了对殷凉的喜欢。
她告诉我,她不喜欢数学,数学很差;她不爱做饭,做出来的饭不好吃;她喜欢做家务,能找到满足感;她家里有个弟弟,她觉得很幸福;她从不挑食,觉得什么都好吃;她喜欢睡觉,那是人生大事;她的生日,她的星座,她的爱好,那些琐碎的东西,在我眼里居然变得那么清晰起来。
我喜欢这样的她,简单,真实,快乐。
三年的高中生活很快,一转眼我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我和殷凉还是喜欢聊天,我们喜欢写信,告诉彼此的一些近况。知道她喜欢读书,我常常用奖学金买一些书给她;她数学不好,所以我常常说要帮她补习,但是这个承诺到高考之后也没有实现。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考虑过未来,我只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快乐的,我焦急地等待着她的每一封来信,信里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5.短暂却深刻的爱情
高考结束了。我看着蓝蓝的天,觉得释然,又觉得怀念。原来,这个我曾经觉得毫无感情的地方,是那么的让我怀念。
那是一个平常的晚上,我照例和殷凉打电话。闲聊了一些别的东西,我和殷凉表白了。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我不想用太多的语言来诉说我们的爱情,它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一直处于异地的状态。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殷凉对我也很好,我们彼此谈心,但我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高考志愿出来了。我志愿填报失败,选择复读。殷凉留在本省一所师范院校,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教师。
复读的日子黯淡无光。如果说高中三年煎熬的话,那么,复读可能是一种到达深处的历练。所幸,我坚持下来了。支撑我走下去的,除了理想,还有有朝一日和殷凉的团聚,我在脑海里无数次演练了这个场景。
只是,命运它总是喜欢和我们开玩笑。
第二年高考,我如愿以偿考到理想的学校。我拥有了一切梦寐以求的东西。唯独弄丢的,是那个填满我整个青春的人。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殷凉的消息。我知道,殷凉会过得很幸福。因为她是那么地懂得生活,我相信,无论到了哪里,她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删除了所有与殷凉有关的东西。我的好友列表里也再也没有她的身影。我许久没有谈过恋爱,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爱的能力的时候,我却还记得那一套套好男友的标准。
6.做不成你的亲人我仍感激
殷凉结婚的那天晚上,我中途就离开了。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路非。我以为一直是我单枪匹马在无畏战斗,却没想到还有同盟,我们的一腔孤勇,终究是只有我们自己能够体会。
路非说他要结婚了。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只是,总觉得如果没能亲眼看到殷凉幸福地走进婚姻殿堂,自己心有不甘。我说:我也是。
我知道,以后的我,会重新开始,重新爱上一个人,重新找到幸福。
只是,这一整个青春,这一路小心翼翼的幸福,我还是觉得遗憾。
殷凉,做不成你的亲人我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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