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阙
细碎斑驳的时光里，满满的都是我们傻缺的模样，或哭或笑，或远远地望着、呆呆地看着一个人。
――苏阙
球球发来一条语音，紧接着又是一张图片，横格条纹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是靳小姐当年写给她的。一个曾经是那样亲密的人，字里行间都是年少时的信赖与珍惜。
当年的我们都没想到，故事的最后竟是陌路。
初遇球球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她，她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可是她和隔壁班的靳小姐却好得出奇，她亲密的喊她“姐”。
那时，我们高二，刚刚分了文理科。我和球球在理（一）班，靳小姐在理（二）班。
那时，大白还和盼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的热恋中。
我和球球一个寝室，突然有一天谈及梦想，才发现原来彼此竟是命中注定要亲近的人，慢慢越走越近，直到成为亲人。
球球喜欢大白，所以她讨厌盼。球球讨厌盼，所以我也讨厌盼。
球球喊靳小姐“姐”，我也管靳小姐叫“姐”。
那些年的我们，感情世界简单的好像只有喜欢和讨厌。
盼和大白分手了，我们几经探求亦不得其中之缘由。
球球对于大白的喜欢也就愈发明目张胆了，不再只把对大白的喜欢写进日记。慢慢地，认识球球和大白的人都知道了这个被球球曾经写进日记本的秘密。
大白对于球球的喜欢不拒绝亦不接受，他们依旧如常，嬉笑打闹。青春期别扭而虚荣的我们好像总是喜欢这样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喜欢。
球球很难受。靳小姐是她的树洞，她朝靳小姐一股脑儿地倒苦水。靳小姐说，没被拒绝还是有希望的。后来球球告诉我，靳小姐的这句话让她多痴心妄想了4个月。
因为球球，我、靳小姐和大白也渐渐熟识，我们常常在楼道里打闹聊天。
靳小姐私下里给大白打过电话，可能也私下里找过大白。她不忍看着球球难过。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
青春在我们的打闹之间被撕得短了又短，直至支离破碎。球球说她永远记得高中最后一次抽签换座位，大白抽到了她旁边的座位。她没有戴眼镜，朦胧中看着大白走近，随着他的脚步心跳加快的心情她至今犹记。
大抵老爹说对了，这一遇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自此他们只能渐行渐远。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球球落榜了准备复读，我阴差阳错地报了C市，大白说他也报了C市，靳小姐也报了C市。我说这真是太巧了，以后球球也来C市吧。
直到后来某一天，我发现大白的和靳小姐的QQ换成了情侣头像和签名。才明白原来这都不是巧合。
我发QQ消息给大白，你和靳小姐在一起了吗？他否认。我追问，那为什么头像和签名是情侣的？他说是巧合。
我不瞎，已然了然于心。
球球一定难过极了，靳小姐再也不能做她的树洞。她的心事只能我来承接，或许我就是那个出现的恰恰好的人，命运安排我陪她度余生。
我发消息给球球，才知道她原来知道的比我要早。
这个傻姑娘和靳小姐一起为大白庆祝了最后一个生日，大白往后的生日再也没有一个叫球球的女孩了。球球说，那天之后的三天她连着写了三篇日记，自此她再也不写日记了。就像没有主角的故事，如何还能继续？
我们高中时玩耍的那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个狗血的剧情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老爹他们纷纷来安慰球球。可是每一次安慰就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一样，一次一次地提醒着她伤口的疼痛。
还好时间是良药，暑假的末梢大家开始各奔东西，忙碌起来了。球球也去复读了，繁重的课业或许能帮助她更快的遗忘。
靳小姐的学校离我不远，离大白需要坐半个多小时的轻轨。大一时，我们都没什么朋友，大白和靳小姐经常来找我一起出去玩。
我和大白还是一见面就拌嘴，和靳小姐也能说说笑笑，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一切早就变了。
我和球球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发短信，聊聊近况，聊聊身边趣事，聊聊我们逝去的那些年。球球偶尔会问起大白和靳小姐，我如实相告，劝她放下。年末回家时，我手机里和球球之间的短信已经攒了好几百条，挤压着薄弱的内存条，却舍不得删掉。
球球还没放假，我去学校看她，她拉着我的手傻笑，拥抱，在寒冷的冬天格外温暖。笑起来这样好看的姑娘，老天如何忍心看她不快乐？
球球说，就算她可以放下对大白的执念，可她要如何才能对靳小姐的背叛不再介怀？曾经她们无话不谈，靳小姐却瞒她瞒了那么久，为了大白将她拒之门外。即使靳小姐还想回到从前，可谁都明白，她们回不去了。白纸上溅了墨点，怎样涂改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
大白以前的女朋友盼，和球球在同一间画室学特长。曾经水火不容的她们已经能够谈笑风生了。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新生间隙，亦能消除隔阂。
第二年，球球去了T市读大学，日子依旧有不如意。即使新生活让她有点焦头烂额，她还是没能忘记大白，风一吹，心底尘埃深处的大白就活了过来。一个熟悉的场景或是影子都能让她一整天心绪不宁。
球球喜欢大白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可是没有人成功。说起来大白还曾帮球球拒绝过她的一名追求者。曾经是因为他们不是大白，后来却是因为球球放不下过去，放不下过去的球球如何接纳一段新的感情？
我、球球、大白、靳小姐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无论我们怎样小心翼翼地维系，终有一天还是会断，在我们心里拉下印记，自此各执一端，各向两边。
这一天来了，在我大二学年的末梢，四月的一个晚上。宿舍安静的只有室友酣睡的呼吸声，我和球球结束聊天准备睡觉，突然收到大白的消息让我去赶紧点赞。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事情的导火索，只记得那晚月色温柔、夜色寂静，可我们仨的世界却兵荒马乱。大白给球球打了电话道歉，球球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化成眼泪像洪水一样爆发了。大白手无足措地给我发消息，让我安慰球球，说他不该再次打扰她，他只是想说清楚，彼此还是朋友，没想到会这样。我说，我们都清楚的很，谁也不糊涂。
大白一次次地给球球打电话、发短信，球球不理会。
凌晨12点多，我躲在厕所打电话给球球，电话那头的球球放声大哭，悲伤在寂静的夜里顺着电磁波漫延，笼罩在我心尖，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能悄悄地跟着落泪，说一些说了上百遍也毫无作用的安慰话。球球最后说，她没事，只是听到大白的声音就突然情绪失控了。
球球挂断电话，我看到大白的留言，他希望这些不要打扰到靳小姐，以后他也不会再去打扰球球了，希望我能将这些话转告球球。我忽然觉得很可笑，这就像一场狗血至极的闹剧，大白从来不了解球球。球球那个人，在最恨他和靳小姐的时候下过最毒的诅咒不过也是诅咒他们吃饭吃到苍蝇，又怎么会和靳小姐说这些。
那晚，大概只有靳小姐睡得最安稳。
从那之后，球球提起大白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也不再和大白联系。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话——如果世界背叛了你，我愿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我无数次想提笔写下球球的故事，但我没有勇气，因为那个人是她，我怕戳痛她。直至球球整理旧物发现了那张靳小姐曾经写给她的纸条拍照发给我，发现了她曾为大白写下的日记已经落了灰。那些尴尬而脸红的日记，那些慌乱而傻缺的时光，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大声调侃，放声大笑。
球球说那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铝孩子蓝瘦香菇。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电视剧里，做了一个炮灰女二。
我说，你不觉得女二才更真实更招人喜欢吗？女二永远漂亮、精明、能干、有想法。何况，我们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何必委屈自己去做别人故事里的恶毒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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