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飞溅的河流 第四章 重生

悲痛飞溅的河流 第四章 重生

文/十六夜

可能连你自己也未曾察觉，你之所以感到孤独，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想要交往的人。只是因为你不想被人理解。

只有这个原因。

如果你有一天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你难过之后要想的......是怎样不让自己身边的人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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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痛苦就是一条无尽的大河，将你吞噬，无限靠近......

宋纪手机里的群聊充分的说明了，那是一个一些患上AIDS的人组织的群，而且宋纪很可能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患有AIDS。他们对社会实施报复，使他人也染上这不治之症，拖他人一起下地狱，一种残忍的，卑鄙无耻的，杀人行为。

顾怀禾蹲在女生厕所里，憎恨着自己，嘲笑着自己，白痴到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从一开始就以杀死自己为目地的人，而且直到最后也没有改变想法，毫不犹豫地下了手，好像举起了一把巨大的砍刀，向下一挥，人头落地，干净利落。

扭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缓缓流出，顾怀禾把水泼到脸上，尽量使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她用水擦拭着撒在校服上的饮料污渍，反复的搓，不断地用水清洗，直到校服湿了一大片污渍也没有洗掉。污渍越是洗不掉顾怀禾就越急躁，她把校服上衣脱下，放到水池中，用力疯狂地搓着。但污渍顽固的就在原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像脏了的自己，污渍永远洗不掉。全世界最愚蠢的人！肮脏的自己！真的唾弃现在自己！悔恨与自责让她眼前变得模糊，两颗悲痛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温热的眼泪混入冰冷的水，一同流向绝望......

顾怀禾出现在教室，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针织衫身材凹凸有致，腰间系着几乎全湿的校服，洗过后白皙无暇毫无脂粉痕迹的脸庞看不出一点神情，粘湿的刘海贴着额头，纤长的睫毛上有几颗水珠，那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坐在座位上的韩凛俊。顾怀禾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原本吵吵闹闹的课间时间因为她的装扮而安静下来。

“你把你的蛋糕拿回去。”

顾怀禾眼神淡漠，语气平稳地对韩凛俊说道。

“你这幅狼狈的样子是怎么了？”

韩凛俊没有接她的话。

“......”顾怀禾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走回座位把蛋糕从凳子底下拿出来。经过的同学们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一定觉得昔日里柔弱内向的顾怀禾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把蛋糕拿来放在韩凛俊桌子上。

“哎！顾怀禾说今天她生日！她请大家吃蛋糕！来来来，人人有份，都来我这领！”韩凛俊喊完话，同学们一个个眼睛放着光的跑过来抢着要切蛋糕，得到蛋糕后还对顾怀禾充满“祝福”地说：“生日快乐呀！”“谢谢！”

班级里瞬间气氛缓和了好多，人人都在聊着天品味着美味的蛋糕，享受着少有的美好的课间时光。面前的蛋糕仅剩一点奶油残渣，顾怀禾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她无法快乐，那让其他人快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点点凉意。韩凛俊把奶油抹到顾怀禾的脸上，露出偷袭成功后，得意的笑容。

“哈哈，开心一点，你面无表情的样子虽然很高冷，但是真的不 好 看～”

顾怀禾擦掉脸上的奶油。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生日？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韩凛俊看到顾怀禾认真的脸便收起了自己开玩笑的姿态，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到。

“在这个班级里我想知道谁的生日不容易，我是坐在班主任身边的人，她有咱们班所有人的信息。......至于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你是指生日蛋糕？......你就当我一时兴起罢了。”

“真的？”顾怀禾坐在韩凛俊前面的座位上，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庞躲避着顾怀禾的视线。

她看着韩凛俊一直逃避她的视线，没有回答她，这时她突然间想到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顾怀禾压低声音对韩凛俊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今天许明慧故意刁难我们吗？为什么她偏偏叫我们俩背全班同学都背不下来的文章？为什么让我们罚站......”

韩凛俊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他觉得顾怀禾提醒了他，认为许明慧今天的行为真的很奇怪。

“难道她看见你的蛋糕了？她是不是认为我们两个谈恋爱？”

“不会的。她今天走上讲台的时候根本没看我这面，而且我把蛋糕藏在脚底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

顾怀禾很肯定地对韩凛俊说。

“我敢肯定有人告诉许明慧你给我送蛋糕的事，或者是诽谤我们谈恋爱。”

“那会是谁呢......”韩凛俊看了一圈班级里的同学，每一个人都一副天使面庞，嘴里讲着他人的八卦，指间熟练地转着钢笔，很难猜测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每一个人都伪装的那么完美。

“...所以，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顾怀禾起身低头看着韩凛俊，她很确定有人在背后整她，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在她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她不希望任何人闯进她的世界，不想让谁受牵连，更不想让谁知道她的秘密。她起身离开，上完这最后一节课她决定去宋纪的出租房找他把事情问清楚。

就在顾怀禾还没走多远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

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她，仿佛在告诉她他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我不怕麻烦。一切都没有你重要。”

... ...

这时在班主任许明慧的办公室里，成逸站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语文卷子，许明慧依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盯着成逸手中的卷子，说道：“帮我盯住了他俩，有什么事立马向我报告。”成逸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低声回答道：“知道了...”

... ...

“黑暗是眼睛能看到的，混沌而静谧，宇宙起源是超越时空的，无限夜晚前的，万籁俱寂。”

阴暗潮湿的楼道里顾怀禾独自站在宋纪出租房门口，无数次的敲打房门，不停地喊他的名字，都无人回应，直到邻居实在受不了顾怀禾的骚扰。

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肥胖的妇人没好气的打开房门用尖锐的嗓音朝着顾怀禾喊道：“敲什么敲！喊什么喊！他今儿一大早就搬走了！！不租了！可算是走了，一天天尽带着狐朋狗友来这瞎混！你一个高中生女孩子家家的最好理他远一点！！！你要是我女儿，我都嫌丢人！！”说完老妇人扔给顾怀禾一个厌恶的白眼，把房门重重摔上。

宋纪的目的得逞且暴露之后当然要溜之大吉了。房子也退了，人消失了，落在顾怀禾这的手机被锁定了账号，现在就跟一块石头一样根本打不开，毫无用处。

走在昏暗的大街上，顾怀禾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是温度，是希望，是全部的曾经拥有过的快乐，余下的仅有痛苦。不是有人曾说过，当你快乐时你要想这些不是永恒的，当你痛苦时也要想这些不是永恒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觉得痛苦就是永恒的，不会消失的，无限繁殖的，如同路灯下的影子，永远伴随左右的......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桌子上空空如也只留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和你爸爸有饭局，你自己先弄点吃的。不是说好的大餐吗？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吗？为什么妈妈的心里永远都把爸爸摆在第一位？有时候真的恨，恨为什么父母的关系这么好？！好到夹得第一口菜永远都不会放到她的碗里，逛商场永远都不会先考虑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衣服穿，小时候为了能去旅游怕外婆不同意就把顾怀禾寄放在邻居家，害得她大腿被钩子划伤留下了长长的疤痕，脑袋摔到地上去医院缝了十针！那时候她才一岁！顾怀禾想到这里便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都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外婆没有生病！如果外婆现在没有躺在病房里！如果外婆不是癌症晚期！她就还是有人在乎的！她还是有人爱的！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顾怀禾把便条撕得粉碎，仿佛她亲手撕碎了自己那颗早已破碎的心，这次彻底变得四分五裂，无法愈合......

她徘徊在无尽的崩溃的边缘，黑暗袭来，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部消失殆尽；其实如果死了，好像也没有人会在乎，真的好想消失，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再痛苦了。

最开始得知外婆患了癌症并且已经扩散时，她认为所有人都在和她开玩笑，她认为这并不是真的；但当她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开始向上天祈求，她祈求上帝把这个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愿意替外婆去死，她绝对不要看着外婆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那样简直太残忍了，那种感觉就像眼睁睁地看着死神手握着刀叉一片一片割下外婆身上的肉然后再一口口地吞下去，她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对父母的埋怨从未说出口，就这样一直忍着，让着，对生活的不公也不曾抱怨，永远带着笑容迎接明天；但从今以后，她不要再这样过下去，如果注定要受尽病痛折磨比他人早死，那么她再也不会为了别人而活，也不会再介意他人怎么想怎么看了。那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她再也不会那么过日子了。她要告诉她的父母，请珍惜她，爱护她；她不要再逃避外婆病重的事实，她要去医院看她，走近她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她会一直在；她要回到学校告诉别人，她不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不要在背后随便议论，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她要告诉韩凛俊：你让我很感动，真的很谢谢你，如果能早点认识你，如果能早点和你开口说话，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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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比起早死，我更要感谢神让我降生到这世上来，能够这样跟你相遇，这样被你爱着。

总之，人总不会永远不幸的吧。我还想到也许我不会死，也许我将再一次看到春天，也许你还是爱我的，也许我将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敬请期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