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王》

  最近不知为何，早晨醒来时常想起孩童时候的事儿。想来，许是故乡已经近三个月没见到我了，暗自增了想念吧!

  想起孩童时候的事，总免不了一阵摇头苦笑。那时，莫名其妙的我就有了一个外号“孩子王”。字简洁，意也简单，就是指孩子里的大头目。想是那时听着有个王字，我便欣欣然接受了。村里的孩子推举我坐头把交椅的原因大概主要有三个。一是我兄长是一个特别护短的人，胆子大，打架也厉害。要是我被欺负了，只要愿意喊出他的名字，大多数情况都会奏效。在学校里，别人在打算欺负我前也总得会掂量一下能否打得赢我的兄长。有一次，隔壁村的两个孩子抢了我的东西，那东西现在忘记是什么了，但想来一个八岁的孩子拿在手里玩的东西也不会宝贵到哪去。我和那两个孩子撕打在一起，等着被踢了几脚，捶了几拳才发现打不过他们，于是就撒着腿跑到兄长教室的窗前趴着大喊:哥～有人打我，快救我!于是兄长就捏着笔冲了出来，见是两个比我高点的孩子向一边跑去，兄长三两步追上去一人踹了几脚才放过他们。那时上课的老师呆了，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兄长已经冲出教室了；他的同学们大多挤在窗户边上惊奇地看着。自然，那天我们兄弟俩被逮在他们班的教室门口站着，直到放学。但那以后我们兄弟两的名声在几个低年级的班里都传开了，我走路也总是昂着头。

  二是我特别会打架。三年级时，班里有几个玩得要好的同学，他们大多是骑自行车上学的。我在班级里有点名气，他们有自行车，因此我们玩得很好，没有兄长一同回家的时候我往往坐他们的车回家。一天，我们几个正准备一同回家，但当走到停自行车的地儿时发现自行车车轮的气都被放了。一同学气的大骂:“那个狗日的放的”?又加了一句“老子逮着他要他死”。我自然也很生气，这下不光是他们走路回家了，我也得跟着走。就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谁啊，不然也不会只动你们几个的?一个同学说话快些说:哪有得罪什么人啊，最近我们都没去打乒乓球，也就没霸占球桌，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抄他妈的，哪个放了我轮胎的气他全家死光光。另一个想了想说:只有昨天遇到一个，他给我们要车骑，我们没给，五年级二班的，可能是他。那天下午几个只能推着车回家了。一路上说说笑笑，骂骂咧咧，却也想好了报复的方法。

  第二天下午放了学，我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那个“五年级学生”回家的路上等着，我们原来有五个人的，但有两个当天打扫卫生没来。那个人来了。一个同学盯着一个人一边抬头示意一边说道。那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卫衣，搭着蓝色的牛仔裤，这在当时是很时尚的，我们几个农村来的孩子以前都没见过。个子比我们都要高差不多一个头。他两个心里虚了，盯着“敌人”又看向我，问道:打吗？我也害怕打不过，不过想想来都来了，更何况是他先惹我们的。就说:打，来都来了。你捡块石头站旁边吓他，我们两个打，打不过就上车跑。

  那人来了，见到我们，想掉头跑，可早已被我们三人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还拿着石块。就站在那里了，我们两个冲近前去狠狠踢了几脚，他倒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们，我又学着电影里看的那些古惑仔的样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另一个用脚不停的揣，还一边说着：“妈的，你昨天不是很拽吗”之类的话，一旁拿着石块的同学也过来揣了几脚发泄从昨天就憋着的委屈。没多久就有一个个头比我们大很多的一个初中生路过，见了我们，估计是“他”的哥哥或者是其他什么，我们见了急忙骑上自行车滑溜溜的跑，一口气骑到很远，见后面没人追来才停下休息。那天各自回了家。以后的两个星期里回家我们都是四五个一块儿放学就早早的走了，也没骑自行车，都害怕“他”吊我们的“单线”或是找人打回来。直到四年级了我们才知道“他家”在我们班主任家旁边，我们班主任是他二姨。要是早知道是那样的关系，我想我们再有天大的胆也断不敢去“吊他的单线”。自那以后，我基本确立了二班霸主的地位，手下有八个兄弟。一班和三班的“大哥”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就连六年级的大学生也知道了我的名号。在学校里乒乓球台，篮球场随时都可以霸占位置，甚至连学校背后的桌球室里的遇到的学生都争着请我打桌球。

  后来有一个星期五，我们一小的某位“大人物”不知怎地惹到了二小的扛霸子，放学时带了二三十人在我们学校门外的路边守着，围城几个团，都穿着红白色的校服，染着黄色的发。我们一小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惹的祸，只知道某个人今天要遭殃了。出于好奇，我也加入了围观的人群，发现有一个是经常和我玩卡片的伙伴，不曾想他也是二小的一个“老大”，于是向他打听情况。我还看见了几个是我们隔壁村的，以前在一起放过马，但由于不是经常在一起玩所以不是很熟。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也站在他们的队伍里，头发是红色的，那个不久前被我们“吊单线”的五年级学生。我心里慌了，叫上我的那几个兄弟离开人群，快速的朝着家跑去。直到到了家还心有余悸。

  后来回学校我的名声更大了。因为我和二小的那个“老大”说话。有一些消息不灵通的人还直接想到那些人是我从二小喊来的。我也不说什么。悄悄地享受那从天而降的“殊荣”。

  后来的一个偶然事件更是让我的名声传遍了我们镇里的两所小学。那事是在老家的田野里发生的。我带着两个人。一个是镇里的和我年龄相仿的一个男孩，他是我姑婆的小儿子，按辈分来说算是我的舅舅。在镇里我们俩玩得很好。还有一个是同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他个子高高的，比我们同年级的任何人都要高。我带着他们到我的老家去玩。我们打算去山脚的小河里洗澡。但当我们到河边时，发现河里也有人在洗，由于他们两个觉得这样洗澡很不合适，我们就在田野里逛了会儿就准备回去了。我们看见了河里的人，河里的人也发现了我们。他们有五个人，两个个子比我们三人任何一个都要高，有三个是我认识的隔壁村的，其中一个的父亲和我父亲的关系很好，两家经常往来；其余两个是在坡上放马时认识的，但不怎么在一起玩，所以不怎么熟。我们转身准备离开。他们上岸围了上来，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其中认识的一个一边走一边开口说：小妃，你们也来洗澡啊，怎么不多玩一会呢？我知道以他们村的人的性子，今天很难没什么事的回家了，就说：怎么?有什么事?他们中的一个说：这个城里人我们在镇里读书的时候叫人来我们学校打过我们，今天在我们的地盘遇到了，总得“回报”他一下。我说：那你们想怎样，他是我舅舅?一个高个子说：给他跪下道歉，以前的事就算了扯平了，我们不打他。我说：你们可以试试。和我比较熟的那个开口了：别这样，大家都是熟人，以后城里城外都要见着。你看这样行不，他们两个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在一旁看着就行了，所有的事儿今天一起决绝了，过后我们谁也别报复谁。说得倒很好听，想单挑的话我和你们来。我知道以我小舅舅的瘦弱身板一定是只有被他打的份，就开口说道。你看这样行不，我们这边我和我小舅两个人，我朋友不插手，你们那边随你们选三个，其他人在旁边看不许插手，我们对打，怎么样?我问小舅舅的意见，他说随便。他就是这么一个硬气的人。于是他们选出了三个，一个个子高的，一个不认识，最后一个自然是小舅的“仇人”。就这样，我们在草坪里摆开阵势打了起来。我悄悄告诉小舅拖着他仇人一会儿，我把另外两个打趴下了就过来帮他。开始了，我抱着第一个人，将脚伸到他的小腿后面将他绊倒在地上，挥着拳头用尽全力猛砸了几拳，这之间我被那高个踢了两脚。将他打趴下后，我回头伸手快速的抓住打向我后背打来的拳头用尽全力将他捏住他的手指，向后扳着，他哟哟的叫着认输了，猛力的踢了他几脚才松手，接着冲向小舅的那边，跳起来一脚踢在小舅“敌人”的屁股上，接着又是几拳。直到他认输了我们才停手。那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走时我们说好了所有的事今天都解决了，以后在城里遇到都不可以寻仇。回去后，或许是他们大力宣传，我的名声在村里村外本校外校传得更广了些。

  直接使我成为了他们口里的“孩子王”的是第三件事。那时候，不管是本村还是隔壁村只要有人家办酒席，孩子们都会很开心的聚在一起玩闹，在某家玩扑克，在田野里疯跑，甚至一起去爬山。那一次在隔壁村的一家吃酒，我们孩子就聚在一起打算去钻山洞，据说那个山洞从山后面的入口进去，一直走可以从山前找到出口出来，好奇心触使我们想要征服那个山洞，于是我们捡起刚燃放过的长条形烟花桶，将里面塞满碎纸，点着就上山入了山洞。我们十几个孩子拿着四个烟花桶就进了洞里，借着小小的昏黄的火光，我们一直走着，一个跟着一个，走了大约六七分钟还没有走到出口处，我心里发了慌，也开始感觉到呼吸不顺畅了，很快火把就全熄灭了孩子们全都发了慌，都担心会死在里面，胡乱的跑，于是就有几人的头撞在凸起的石乳上，就大哭起来。洞里乱呼呼的，但谁也不敢乱动了，在黑暗里呆呆的站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到干冷的石壁。我很快冷静了下来，抬高了嗓音大声喊：大家别慌，都站着别动，伸手摸摸身边有人没有，有的话都拉着手慢慢蹲下别乱窜，这里面石乳多别碰到了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蹲下去摸由于缺氧，只剩点点火星的火把。最后蹲着身子慢慢的向着来时的方向移动，出来了些就试着吹燃火把。最后，我们全部安全的出了山洞。在田野里庆祝活下来的时候。孩子们一致的就推举了我做“孩子王”。这就是“孩子王的”来历。

  长大了，有时一个人静静地想着，才恍然间认识到，这一生里最快乐的时段是那早已过去了的童年。只惧鬼魂，不畏生死，也不怕得失。但我们终究还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