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见欢
薛之谦的《你还要我怎样》，单曲循环一整天……
从公交车上下来，往学校大门口走去，进去的卓君苇和出来的宋子期的车正好擦肩而过，卓君苇停顿了一下，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被车里的一家三口灼痛了眼睛。
为什么要痛呢，自己明明答应了秦风，现在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能心猿意马。
回了宿舍，倒头就睡，忘了秦风交代的到学校给他报个平安。没睡多久，赵文洁噼里啪啦开门回来，看见卓君苇整齐放在梯子边的鞋子推断出她回来了。
“卓君苇，你回来了？”
“嗯。”卓君苇懒懒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应答，并不想再说多余的话。
“哎呀，你得赶快起来，至少给卫民打个电话，这几天他一直在联系你，你没任何回应，他都要着急疯了！”赵文洁说着也着急起来，爬到了卓君苇的梯子上掀她的帘子。
他又有什么事？
卓君苇随了赵文洁的意给卫民拨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她便挂掉。碰巧秦风的电话打进来，笑笑接起来，“秦风。”
秦风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学校，学校有没有什么事情。卓君苇笑他太多心了，听他在电话里柔声细语地安慰她，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偏偏这时候卫民的电话又来了！
阴魂不散。卓君苇想把这四个字送给他。
“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你也旷了那么多天课，好好学习，寒假见了。”卓君苇挂了电话，接起卫民的来电，有些不耐烦。
“卓君苇，你请假那么多天做什么去了？”还是审问的口气。
“我跟导员请过假了。”她不想向他解释什么，躺回床上。
“你请过假了就能完全和我……和我们隔绝开来，不联系吗，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卫民牙咬得咯咯作响又拿她没办法。
“大家是谁？”卓君苇很疑惑，“你说的大家是哪些人，我当面谢谢他们。”
卫民哑口无言了，他说的我们，大家，都是他自己。
卓君苇听那边没了声音，咄咄逼人的口气缓了下来，“抱歉，谢谢你关心我，我很好，以后你也别太担心我了，照顾好自己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挂了，再见。”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就全是宋子期打着方向盘满面笑容的脸，他从来没对她那么开怀的笑过。想这些干什么，本来就没什么，是自己想多了而已，别想了别想了。
“卓君苇，其实卫民真的挺关心你的，你不要考虑一下……”
赵文洁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知道卓君苇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一点也不明白卓君苇的意思。
“我们是怎么分手的你完全知道的，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偏心了？”卓君苇打了个哈欠，“况且，你刚才也听见了，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不是大家口中的中年男人包养我这个小三，而是我高中的同学，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卫民。”
“那啥，我就随便说说，你和卫民的事我说它做什么。”赵文洁支支吾吾起来。
“嗯，随便你。”卓君苇揉揉太阳穴，疲惫感更加汹涌的袭来。这次是心累了。爱情本身就是复杂难以捉摸的东西，她和秦风、宋子期之间，卫民和钱佳、赵文洁之间，不知道是谁在隐瞒真相，也不知道是谁站在爱情三脚架的顶端。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宿舍的供暖不是太好，卓君苇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冰凉冰凉的。打电话问了问卓诗的情况，小丫头说好多了，没事。卓君苇放下心来，从床上下来准备换衣服去吃饭。
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稀饭和咸菜，她一脸茫然，看向赵文洁。赵文洁盯着手机没有回头，好像眼睛长在头顶，知道卓君苇在问她，头也不回的说，“卫民买的，我刚才下楼去给你拿上来的。”
卓君苇扶额叹气，这可是卫民第一次给她买饭，还是在分手后？
换好衣服，卓君苇提起桌上的饭菜就出门，打电话叫卫民出来。
见到认识了快四年的女生，卫民第一次拘谨的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以前洒脱自如是因为自己不在乎她，现在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是卑微的信仰者。
“吃饭了吗？”卓君苇没有急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他。
卫民摇头，然后又急忙补充，“我不饿，老赵他们刚才叫了披萨，我吃过了。”
“我也还没吃饭，咱们去吃大脸鸡排吧。”
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时间晚的原因，店里人很少，他们点了一份鸡排，很快就送过来，卓君苇还叫了两罐啤酒。卫民很惊讶，和卓君苇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喝酒，真的是滴酒不沾，不像钱佳和其她女生那样豪迈。
“来，干杯。”卓君苇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把酒举到卫民跟前。
他也拉开拉环，轻轻和卓君苇碰杯，喝了一大口啤酒，顿时全身都暖洋洋的。她不是娇弱的小女生，也不是千杯不醉的女豪杰，她就是她，她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卓君苇。卫民有些难过，在一起的一年时间里，他嫌她不够爽快，嫌她和朋友玩儿放不开，嫌她不解风情。所以他选择了符合他标准的钱佳，现在却觉得卓君苇就像百年陈酒，浓郁的味道自己从来没认真品味过。
她还是那样，循规蹈矩的戴上塑料手套，拿起炸的金黄的骨头不慌不忙地小口啃着。
“吃啊，不是没吃饭吗？”卓君苇示意他吃东西，别那么盯着自己看，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以前不是都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卫民问到。
她以前真的很不喜欢这些东西，啤酒油炸型食品，她总是师太般敬而远之。
“说实话，这些东西是挺好吃的，我知道你们都很喜欢，不过我胃不太好，这些东西就像毒药，吃过后会让我痛苦好一阵子。”她说得波澜不惊，似乎不关自己的事。
卫民再次哑然，不知该问她胃不好的话还是为什么现在吃的问题。没话说就干脆闭嘴，这是卓君苇教他的。他也开始啃骨头，如同嚼蜡的缓慢吃着，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今天请你吃你爱吃的，一是想感谢过去在一起的日子你对我的照顾，虽然，你也没怎么照顾我。”卓君苇说着不动声色地扬唇浅笑，让卫民不敢看她的眼睛，“二是想以后都和你做好朋友吧，认识的四年时间我觉得做陌生人不太合适。”
睡起来没有好好整理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慵懒的表情像只猫。
好朋友吗？
卫民一瞬间看懂了卓君苇的决心，离开后就不会回头了，他怎么挽回都没有用。而他心里却开始不是特别确定是不是想要挽回她。
“对了，其实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是在你爱别人的时候把你抢走，而是疼着自己的心去成全你，只要你稍微用心点，你一定会感受到她的真心。”
卓君苇在和卫民告别前，给他留了一个悬念。
赵文洁爱得那么小心翼翼，该是得到结果的时候了。卓君苇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不过她不认为这件事是闲事。
生活恢复了平静，如果不算上秦风的话。日子仿佛回到了遇见宋子期之前，她过着世外高人的生活，内心犹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仔细淡漠的消耗时间。除了看书和上班，再也不用花心思去想着怎么接近一个人了。
圣诞节如期而至，灰暗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应景的下起了鹅毛大雪。做助理的卓君苇在办公室整理完文件，坐在椅子上养了一会儿腰，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大二期末的时候，学校把考试后的两周安排为课程设计课，学机械的学生都拿着又大又重的木板在教室里设计二级减速器。那会儿正赶上一年最炎热的时候，教室里天花板上的风扇似乎没有什么用，他们还是汗流浃背，站立着呈弯腰姿态趴在桌子上，从早到晚的画啊算啊的，课程结束后，卓君苇腰疼了好久。
不知道现在腰酸是不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大街上很热闹，节日的热闹气氛冲淡了人们对寒冷的畏惧。卓君苇挎着包穿梭在人群里，被数据扰乱的大脑在冷空气中清醒起来。实习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她都是步行回去，走过热闹的广场就是僻静的大街，而今晚哪儿都人来人往的。
人声车声交织在一起，卓君苇被这人世间活生生存在的景象包围着，心却还是寂寥的荒无人烟。
“嘀嘀嘀。”身边响起车的喇叭声，卓君苇识趣地往边上靠了靠，给车让道，没想到车还是乐此不彼地按着喇叭。她没好气地转头，副驾驶边的车窗正好被摇下来，是宋子期。
“丫头，刚下班？”宋子期脸上有丝丝尴尬，卓君苇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停下车来招惹她。
“嗯。”她停住脚步。
宋子期不自然的笑了，居然像年轻男孩子一样，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又是何必呢，卓君苇想，他完全可以无视自己的存在，现在人那么多，她不会注意到这张黑色的奥迪。
就像在学校门口对她视而不见一样，多简单。
“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宋子期打开车门。
她向后退了一步，远离车门处，摇头说，“不了，没多远，我习惯自己回去。”
没说习惯走回去，强调自己。追根究底还是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我走了，您赶快回家吧。”卓君苇不打算和他继续那种无厘头的关系了。倒不是因为秦风，而是宋子期心里根本没有她，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孩子和家教以外的身份看待。
一步步走掉的女孩子在转身走掉那一刻起，就在心里挣扎，他不会追上来的，可是还是希望他会追上来。
宋子期没有追上来，卓君苇如愿以偿的自己回了学校。
颓然坐在电脑前，愣愣地看着黑黝黝的屏幕上自己倔强的脸，有些愤恨。她不倔强又能怎么样，能挽回宋子期还爱着前妻的心吗？
答案是不能，所以她容许自己对他摆出倔强的样子。
真的不一样啊，小时候跟爸爸怄气，无论她多生气，怎么不理爸爸，爸爸总是会买很多她喜欢的东西来哄她开心，直到她重新笑逐颜开，扑到爸爸怀里撒娇。而宋子期，不会无限度的忍耐她的小脾气，那些口口声声划清他们之间界限的辈分，到这时候毫无一用。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感情，连亲情都不算，更别说爱情了，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卓君苇终于没有忍住，趴在桌子上无声哭泣，泪水一颗颗浸没到衣袖里，厚厚的大衣和毛衣阻隔了温热的液体，没有沾湿她的手臂。
今晚班级聚餐，赵文洁和张幂都出去了，只有她自己，可她却没办法为了自己嚎啕大哭，为了自己哭出声来一直不是她的专权。
等她哭够，秦风打来电话，让她打开电脑，视频。
宿舍昏暗的灯光让她的脸在屏幕里看起来不是很清晰，正好遮住了她红红的眼睛。
“君君，你放假我来接你好了，你自己坐火车回来我不放心。”秦风把脸靠近屏幕，征求卓君苇的意见。
大学都快毕业了，哪次不是自己坐火车回家的，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到时候你们学校没放假怎么办？”卓君苇没有回绝他的好意。
他也是坐在宿舍里，认认真真的和她视频。灰色的V领羊绒毛衣，乌黑的短发依然在额头晃动。背后忽然出现一个人，拿着手机走到秦风旁边。
“哟，秦风，这是弟妹吧，怎么也不介绍一下。”男生看见卓君苇，顿时兴趣从手机里转移到了电脑上。
“我女朋友，跟你们说过了啊，不是还给你们看过照片了吗？”秦风无奈地说。
“靠。”男生笑着低骂，“你给我们看那个小姑娘嫩得哥几个都不好意思想象你们接吻的画面。”
秦风也骂了一句，把男生推开，继续和卓君苇说话，“我舍友，整天没个正形，你别理他们。”
卓君苇笑着点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秦风对她的确很好，即使异地，她也从来没觉得秦风冷落她什么的。
当然，秦风不会冷落她，也舍不得冷落她。
关于宋子期，卓君苇以为自己都快忘了，不在乎了，可他突然那么出现，心却重重地疼了一下，就像薛之谦有一句歌词：你突然来的短信就够我悲伤。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不见，就算我是假装坚强，假装久了，面具就会和灵魂重合。
高中时班主任讲过南唐后主李煜的《相见欢》，她一直在想，题目是相见欢，而词里面被后世传唱的精华却是那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这样对李煜是不是有些残忍？
现在她成了现代版的李煜了，以为相见欢，其实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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