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85期“复”专题活动。

    “爸爸，答辩通过了。”电话那头小当难以压抑的兴奋，这是他从滨州实习回学院三个月后，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小当是回去准备论文答辩和毕业的。实习期间他自己在滨州找到了份心仪的销售工作，整天费尽心机地市场推销，鞍前马后地做着维护，里里外外忙得要命，虽然薪酬不高，他却做得热情似火、有板有眼。回学院时还担心了蛮久“我那么多客户怎么办？我走了业务组都可能瘫痪的。”当时志远还在心里偷笑：“傻儿子，地球少了你照样转的。”

    可一回到学院，小当就好像断了音讯。小当妈妈每次想跟他聊天时，都是两个字的回复——没空。志远跟老婆开玩笑“肯定在谈恋爱了。”大学期间小当谈了一个小学妹，不过实习后两个人的关系渐渐淡了。上周志远实在忍不住，怂恿着老婆又拨了电话过去，小当蔫蔫的、有气无力地说：“答辩很难办，我准备得不够充分，估计要挂了。”

    “那怎么办？你需要什么……？”话没说完，那边小当已经挂了电话。

    志远着急上火，却只能嘱咐老婆发了二百块钱过去，给儿子打打气开开心，心里却不是滋味，人家的小孩大学毕业都在筹划考研考公，我们家孩子只是一个二本学院艺术专业，怎么连毕业都这么艰难？想当年为了他能上大学，高二下学期花了几万元让他改学美术，又复读了一年，这才迈进现在这个普通的二本学院，总算达到了目的。大学里小当学习能力照旧是一般，四六级、教资、考研都努力尝试过，不过都没有过关。想着毕业后不要好高骛远，尽快适应，小当妈妈就有意识地让他深入社会实践，小当四年的假期就是在工厂夜班打螺丝、送外卖、发传单、导购中度过的。这些兼职不但锻炼了小当的独立承担和吃苦耐劳的品性，也让他逐渐清晰了自己的定位。大四小当和父母谈过自己的职业规划，他说自己不擅长读书，考编肯定没有优势；既然喜欢与人打交道，那就往销售方面发展吧。听了儿子的想法，志远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和老婆一辈子都是在工厂里按部就班，钱少人安逸。但小当妈妈却觉得只要小当喜欢就行，尽管销售行业门槛低，可这个工作能委屈人、磨砺人，还蛮有挑战性的。

    定下了目标，接下来的事就明朗了。寒假里通过学长内推，小当顺利入职到了滨州一家租房公司实习，也是行业头部企业，风风火火地做起了销售管家工作。

    这边电话里，小当又恢复了惯有的滔滔不绝：“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时间太紧了，其他同学都花几千块钱去弄答辩资料，我没去，全是自己搞的。上周老师都说我是最有可能挂的，我也想着自己每次考试都是险过，这次可要破例了。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结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通过了！组里两个花了钱准备的同学要二辩，这下好了，省了你们几千块。”

    放下手机，志远和老婆都松了一口气。志远苦笑着说：“现在那么多优秀的大学生首选都是考编，为国家服务的职业不仅有面子也很稳定，为什么我们的儿子就是不愿往这条路奔呢？”

    “你知道我同事方主任的女儿小真吗？”老婆没有直接回答志远。

    “知道啊，上次团建时看到过啊，阳光大方的女孩子，怎么啦？”志远不解地问道。

    “小真在广东一个三本学校，和小当一样今年毕业，现在市场经济普遍下行，竞争又这么激烈，方主任可担心女儿的工作了。不过小真这孩子还真是有主见，第一次考编笔试落榜后，她迅速调整方向，报考了乡镇公务员编，就是那种需要在乡镇服务五年的岗位，当时方主任还很不理解，认为太偏僻太辛苦，现在看来她女儿不仅有想法，也很智慧。一个普通的三本生，比起选择城区岗位去和那么多的985和211对手竞争，乡镇的机会就大得多了。目标明确，定位清晰，再加上努力勤奋，这不，上周就听到她成功上岸的喜讯。”

    志远羡慕地赞叹着：“真是一个厉害的女孩子啊。”

    老婆柔声安慰着志远：“我们小当也不错啊，别人会的，可能他怎么努力也跟不上；不过你儿子行的，比如沉下去吃苦、责任心和同理心，别人也不一定能比得过的。公务员和销售员，在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职业去实现人生价值的层面上，是没有区别的。就像那天我看到小真考编的面试题目——理论、应变、情商、管理四种题型，理论学习的目的，还是为了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能有应变、情商和高超的管理能力。而这些人生必需的能力，每个人取得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善于通过书本去提升，有的人会去模仿优秀的榜样，有的人在困难的事情上磨练成功，还有的是在特殊的恶劣的环境中得到锻炼。你就放心吧，山重水复疑无路，条条大路通罗马。相信我们小当一定会越走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