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生命的源泉,没有水的山就缺少了灵性,没有水的家庭更是寸步难行,在童年的岁月里,水一直是困扰在山村的一大问题。
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挑水了,水离家有1000米的距离,我经常和小姨一块去井边挑水,那时的井上边固定着一个用粗绳子缠着的辘轳,辘轳的正中间有一个把手,绳子的另一端钓着一个榼栳,把绳子解开榼栳就自动下去了,然后就得用手拽着绳子使劲让榼栳翻下井水,这样再用劲握住辘轳的把柄,把绳子一圈一圈地缠到辘轳上,摇动把手就能把盛着水的榼栳提上来,然后就可以把水倒进桶里,经过几次反复的动作,两桶水就装满了,放上扁担挂上两桶水,我和小姨就轮流着挑着水,一路走回去。
等到附近的马钢厂安装了水龙头,我才开始真正地挑起担水的任务。记得有一次,下午我刚放学回家,母亲就说家里水少了,让我去挑水,我就马上找好两个水桶,担上木板的扁担,那个时候我的个子小,扁担下面的铁钩很长,每次挑水就得把铁钩上的链子在扁担上饶一圈,这样水桶离开地面就有了一定的距离,我慌慌张张挑着水桶就出门了,可是阴沉的天气突然变得冷嗖嗖的,天空也似乎要下雨了,我顺着土路在路上奔跑着,两只桶也跟随着“哐啷哐啷”地响,等到了马钢厂打开水龙头的时候,雨点已经掉了下来,等我挑着水走在风雨交加的路上时,眼睛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在风雨中我听到父亲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放下担子,放下已经掉进雨水的两个水桶,这时就见父亲飞快地把伞撑在我的头顶。
“把伞握紧,别让风吹掉了。”父亲大声地对我说着。边说边挑起担子大步地走在泥泞的路上,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双眸已成风中的雨不断地流淌着。
父亲的衣服被雨水冲刷着,浑身上下已湿透,我多想在雨中为父亲撑起一把伞,让父亲躲过风雨,可父亲走起路来步履坚定,就像脚下生了风,走路像跑一样的快,我的视野里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硬朗的身板最后从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了。可父亲在我心里的影子变得高大起来。等我到家时,父亲和母亲正在争吵,父亲批评母亲不该让我在这样的天里去挑水,这是我看到的唯一一次父母为我争吵。我也第一次看到父亲那张生气的脸,母亲看到我回来就马上让我换下湿的衣裳。我安慰着父母,父母已停止了“口舌之争”,从此我也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的砝码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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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家门口也按上了水龙头,我依然把铁链子在扁担上饶一圈去挑水,我家的大门口的台阶是四层,每次挑水到了台阶就得掂着脚走,水龙头离家有一百多米,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会第一时间把水缸里的水备满,村子里只要有水龙头的地方都有人排队等待接水。
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总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络绎不绝地排起长队,围着水龙头一桶桶地接水,水哗哗地流淌着。星期天的时候,水池边就成了我们几个小姑娘洗衣服的好地方。可每每到了冬季,水龙头就被冻得一滴水也流不出来,水龙头下边的铁管里是实心的冰凌,这样就得点燃麦秸把铁管烤开,水才会流出来,当麦秸烘烤着铁管,铁管也变得炙热的时候,水就流动起来,开着的水龙头又哗哗地流出水来,大家就忙着排队接水。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冬天经历了五六年。
以后村里进行了改造,把水接入各家个户,再也不用到外面去排队接水,水桶和扁担被遗弃在墙角里,后来就找不到扁担了,水桶也被回收到了废品站。
那些遥远的记忆永永远远保存在心灵的深处,看一眼现在的水龙头,思绪就像插上了翅膀,飞得很远很远,岁月已远,光阴里写满抹不去的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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