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三国:甘宁之死风谲云诡

作者: 白丶o | 来源:发表于2019-10-08 15:17 被阅读0次

    文 | 乄妖乀

    甘宁的生卒年份,《三国志》中均无明确记载。然据《三国志·孙皎传》载,孙皎尝以小故与甘宁忿争,孙权闻之而以书信批评孙皎。而其信中有“自吾与北方为敌,中间十年”等语。

    后世据此推断‘吾与北方为敌’则指赤壁之战,而十年间,即建安二十三年(218)前后,甘宁仍然在世。又参《三国志·潘璋传》载,’关羽死后,权拜璋为固陵太守。甘宁卒,又并其军。刘备出夷陵,璋与陵逊并力拒之……

    由‘甘宁卒’的记述位置,推断甘宁应卒于关羽被擒之后,即建安二十四年(219)后。且与前述《孙皎传》之说亦可相互印证。然综上所述,不过是初级推断、间接证据,并非实证……


    参《三国志·丁奉传》载,‘丁奉少以骁勇为小将,属甘宁、陆逊、潘璋等。’即丁奉归属之先后顺序,恰好与‘潘璋并甘宁旧部’相吻合。

    换言之,甘宁旧部在转隶潘璋前,尚可能隶属过陆逊。即甘宁旧部并入潘璋部队,中间稍有数年间隔,亦属合理。

    其次,数字在古代可表实数,亦指虚数。故孙权之十年,可为约数,并非恰好十年,亦可表一段漫长岁月。

    且孙权所提及‘与北方为敌’,亦并非实指赤壁之战。自建安五年(200)孙权继位始,孙权可随时暗中布置抵御北方。故以孙权信中“自吾与北方为敌,中间十年”为甘宁在世之依据,是靠不住的。

    再以孙权之书信为证,其信中曰,‘近闻卿与甘兴霸饮,因酒发作,侵陵其人,其人求属吕蒙督中。

    我们以此能够推出两点:其一,是孙皎因酒发作,侵陵甘宁;而甘宁亦尝言,‘诚不能随俗屈曲矣’,即甘宁认为错不在己,绝不委曲求全。其二,甘宁此时应从属于孙皎。然《三国志》云,孙皎此人‘轻财能施,善于交结’。却故意欺辱甘宁,显然不合情理。

    参《三国志》云,孙皎的职责是‘代程普而督夏口’。而(215)甘宁亦因功迁西陵太守。就地理关系而言,二人隶属于同一军区。不仅印证了二者的从属关系,亦提供了二人能够一起饮酒之理由。

    且此时吕蒙屯于寻阳、北御曹魏,与甘宁职责相同,管辖亦不过一江之隔,故孙权之书信中方有甘宁‘求属吕蒙督中’之语。

    至建安二十二年(217),吕蒙代鲁肃西屯陆口,职责则是夺取荆州,亦与西陵甚远,二人亦难以形成从属。

    且参相关史志,孙皎其父孙静、其兄孙瑜皆死于建安二十年(215)。孙皎内心悲痛,亦是人之常情。而甘宁新任西陵太守,自须拜会上司孙皎。

    但甘宁为人处事过于‘豪迈’,进而在饮宴中发生冲突之概率极高。因为孙权亦在信中云‘甘宁虽粗豪,有不如人意时’,即说明事因甘宁粗豪而起,最终导致孙皎因失父兄之‘怒火’,而借酒发作。

    综上所述,孙皎之事应发生在建安二十年(215),而非建安二十三年(218)前后。更为重要的是,《甘宁传》在建安二十年(215)之后再无有下文。故唐·许嵩《建康实录》亦载,甘宁卒于建安二十年(215)冬


    如果甘宁卒于建安二十年(215)属于正常亡故,无论病死,抑或战死,史书为何避而不提……

    参《甘宁传》载,‘建安二十年(215),从攻合肥,会疫疾,军旅皆已引出,唯车下虎士千余人,并吕蒙、蒋钦、淩统及宁,从权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步骑奄至。宁引弓射敌,与统等死战。’ 即历史上著名的逍遥津之战……

    而此亦是《甘宁传》中载录,甘宁参与之最后战役。换言之,甘宁极可能死于逍遥津之战。

    参《凌统传》载,‘统率亲近三百人陷围,扶捍权出。敌已毁桥,桥之属者两版,权策马驱驰,统复还战,左右尽死,身亦被创,所杀数十人,度权已免,乃还。桥败路绝,统被甲潜行。’《凌统传》描述的十分详细,但却并未提及吕蒙、蒋钦、甘宁三人。

    孙权身侧四员战将,在誓死突围后,按照正常逻辑,应有两人护送,两人断后。因《凌统传》有云,‘敌已毁桥’,即张辽早已派兵断了孙权的退路。换言之,孙权的突围之路并非一路坦途。

    《甘宁传》言津北唯‘车下虎士千余人’,其中即包括‘凌统率亲近三百人’,故而凌统负责断后。但只靠凌统及三百亲兵是不现实的。那么与凌统共同断后的将领是谁……

    参《蒋钦传》载,‘从征合肥,魏将张辽袭权于津北,钦力战有功……’又《吕蒙传》道,‘遂征合肥,既彻兵,为张辽等所袭,蒙与淩统以死捍卫……’对比史志,唯《吕蒙传》言,‘蒙与淩统以死捍卫’。

    参《凌统传》所载,‘桥败路绝,统被甲潜行。权既御船,见之惊喜。’即孙权见凌统活着回来十分惊喜。

    换言之,孙权心里清楚,留下断后极可能是十死无生,那么孙权是否会同意让自己的心腹爱将吕蒙断后!!!

    而蒋钦、甘宁二人,会被留下断后之武将更倾向于甘宁……因为甘宁是东吴之斗将,孙权亦尝言,‘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

    换言之,唯甘宁可以阻拦张辽。其次,甘宁在东吴的人缘差强人意,孙权想必更倾向于让甘宁断后……


    参史志所载,此战孙权可谓险象环生,战后论功行赏……

    吕蒙‘拜左护军、虎威将军’;蒋钦亦‘迁荡寇将军,领濡须督’;凌统则‘拜偏将军,倍给本兵’;即使是给使谷利,亦拜为都亭侯。反而甘宁竟然未有只言片语,此一奇也。

    江东十二虎臣,韩当石城侯,周泰陵阳侯,徐盛芜湖侯,潘璋溧阳侯,丁奉安丰侯;而程普、黄盖、蒋钦、陈武、凌统死后子嗣亦有爵位。

    唯独甘宁、董袭两人并未封侯。董袭史志中并无子嗣,而参《甘宁传》载‘子瑰,以罪徙会稽,无几死。’故孙权并未追封,亦合情合理。

    但问题是甘宁尚有其他子嗣。参《晋书·甘卓传》载,‘甘卓……曾祖宁,为吴将。祖述,仕吴为尚书。’即甘宁尚有一子甘述,不但并未授爵,甚至并未载录于《三国志》中,此二奇也。

    由此可见,甘宁于孙权心中之地位,及孙权对于甘宁之态度……

    为何会如此……参《甘宁传》云,甘宁喜好‘负毦带铃’;《吴书》亦云,‘其出入,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缯锦维舟,去或割弃,以示奢也。

    且‘隆重接待他之人,才与之结交欢娱,否则即放任手下强夺其人财产。’甘宁个性如此鲜明,不受世俗拘束。即使是放在现代亦属于特立独行,何况两千年前的古代。

    《吕蒙传》云,‘甘宁粗暴好杀,既常失蒙意,又时违权令,权怒之,蒙辄陈请:天下未定,斗将如宁难得,宜容忍之。’即孙权对其早已心中不满。惟甘宁是难得之斗将,孙权因其才,而不得不暂时隐忍而已。

    实际上,自建安十三年(208),甘宁归顺孙权后,史志所载参与的战役不过一手之数……

    首先,甘宁谏言孙权攻取黄祖,但孙权尝举酒属宁曰:“兴霸,今年行讨,如此酒矣,决以付卿。卿但当勉建方略,令必克祖……”即让甘宁多提建议,并未言及让甘宁参战。

    又《吴主传》云,‘十三年(208)春,权复征黄祖,祖先遣舟兵拒军,都尉吕蒙破其前锋,而凌统、董袭等尽锐攻之,遂屠其城。

    即实际参战将领是吕蒙、凌统、董袭等人。并未提及甘宁,换言之,孙权对于此时的甘宁并不信任。而小说中甘宁之事迹,皆系移植于董袭而已。

    后甘宁先后参与乌林赤壁战,南郡争夺战;特别是在南郡战中,甘宁献计冒险直取夷陵,为夺取南郡提供了条件,实为甘宁入东吴之投名状。然史志并未记载有过任何封赏。

    建安十八年(213)濡须口奉孙权之命夜袭曹营,而‘宁益贵重,增兵二千人’。先不论孙权对于甘宁的封赏是否厚重,所谓‘宁益贵重’,表明在此之前,甘宁在东吴受重视程度有限。

    而且夜袭曹营与否,并不影响整体战局,更像是孙权对于甘宁忠诚度之考验。

    西陵位置

    后建安十九年(214)五月攻打皖县,经吕蒙荐为升城督,至此方才因功迁为折冲将军。建安二十年(215),甘宁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最终被孙权拜为西陵太守,领阳新、下雉两县。

    ‘西陵’,即是江夏郡治所,即今日武汉市新洲区。又兼领阳新、下雉二县。甘宁驻守之地客观而言,属于军事要地。但那是在东吴夺取江夏之前,现今东吴早已入驻荆州半壁。

    上游有孙皎屯于夏口,即今日武汉市武昌区;下游有吕蒙屯于寻阳,即今日武穴市至黄梅县一带。甘宁驻守于二者之间,不过是辅佐孙皎抵御北方,承上启下而已,其重要程度并非如可替代。

    客观而言,甘宁之功绩足矣,否则不会被后世列为江东十二虎臣之一。

    但奈何至逍遥津之战为止,甘宁归顺东吴不过短短七载,实则在孙权心中所积累之人情有限,亦未得到孙权由心之尊重。故而断后这种事,甘宁自然是‘当仁不让’。


    如此问题再次回到原点,史志为何对甘宁之死避而不提……如果甘宁是为东吴而贡献、护孙权而赴死、因断后而牺牲,史志更应长篇累牍,详细载录,如同《凌统传》一般。

    换言之,《三国志》的有意回避,实质即在暗示甘宁之死背后存在不可告人、难以启齿、不便载于史录之事发生

    史志亦是有所提示的,即裴松之在为《三国志·甘宁传》作注时,在记述逍遥津战役的最后,引注了一段于此毫不相关之注解……即《吴书》曰,‘淩统怨宁杀其父操,宁常备统,不与相见。权亦命统不得仇之。

    曾经两人在吕蒙住处宴会,酒酣,凌统以刀起舞,甘宁恐凌统刺杀,亦欲以双戟为舞。却被吕蒙操刀持盾分开。孙权知后,令甘宁领兵屯于半州城。换言之,凌统与甘宁有杀父之仇!!!

    但孙权下命让凌统不得仇之,凌统是否会遵从?参《凌统传》载,‘勤怒詈统,及其父操,统流涕不答,众因罢出。勤乘酒凶悖,又于道路辱统。统不忍,引刀斫勤,数日乃死。

    即凌统因都督陈勤辱及其父,将其砍杀。针对陈勤尚且如此,面对杀父仇人,凌统是否会因孙权一道命令而放弃复仇……

    《水经注·卷三十二》载,‘凌统被铠落水,后到追及,流涕津渚。’《凌统传》的解释是‘痛亲近无反者,悲不自胜’。按常理而言,亲兵战死,难过亦属正常。

    但津北除却凌统的三百部曲,尚有七百余虎士,此战亦是凶多吉少。然凌统却于孙权当面痛哭流涕,却有些不合常理。

    凌统的难以自控,难道真的是‘亲近无反’所致吗……是否是凌统对甘宁见死不救,抑或有意坑害。以致甘宁身死,深感大仇得报,而难以自制乎。

    退而言之,凌统以身犯险,选择为孙权断后,是否亦是看到时机难得,毕竟孙权身侧四员战将,唯有甘宁可御张辽。

    此为‘以命换命’之法。因为当年凌统杀死张勤后,即是以此自我救赎,是谓‘非死无以谢罪’。又《吴主传》载,‘二子烈、封,年各数岁,权内养于宫……’这是否又是一种变相保护呢……


    假设上述推理成立,吕蒙作为参与者,是否会对此沉默不语?毕竟吕蒙对甘宁有知遇之恩……

    皖城之战即是吕蒙推荐;孙权恼怒甘宁违令,亦是吕蒙求情;而甘宁在孙皎处受委屈,亦求转属吕蒙……即使东吴无人为甘宁‘含冤抱屈’,吕蒙应不在其列。然史实却非如此……

    参《甘宁传》载,‘宁厨下儿曾有过,走投吕蒙。蒙恐宁杀之,故不即还……’甘宁则以拜见吕蒙之母为由登门拜访,逼迫吕蒙交出此人。后‘缚置桑树,自挽弓射杀之’,而吕蒙却是闻之大怒,击鼓会兵,欲就船攻宁。

    ‘厨下儿’恐非吕蒙熟人,否则于吕蒙处当差即可,又何必舍近求远。而走投吕蒙,想必是有熟人在吕蒙处当差。而吕蒙请甘宁勿杀此人,应是受到手下之人的请求。

    但前文亦有言,甘宁此人重虚名、爱颜面,又岂能忍下此事。换言之,吕蒙欲杀甘宁,仅是因甘宁驳了吕蒙的面子。且此事即发生在建安十九年(214)前后,因为吕母曾语,‘至尊属汝以大事’。

    而皖城之战后,孙权方委任吕蒙为庐江太守。在此之前仅是寻阳县令,想必尚不足以称为‘大事’。故吕蒙与甘宁关系亲近,亦仅是表面而言,官场上的‘逢场作戏’而已。

    正史之中一字一句,前后位置,作者皆暗藏深意,抑或是一种春秋笔法。而作者在《甘宁传》最后不提及甘宁去世时间,以及原因,反而提及此事,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此事是否与甘宁之死亦有所关联……

    关灵净妖❤师化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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