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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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浩月冷清秋，粉黛榴裙凤钗头，烟花红尘弃履下，一壶相思寄小楼。——小桃爸爸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这江湖风云变幻，终有一日，我也能振臂一呼，威风八面！”汤代云喝完壶里的最后一滴酒，一扬手，那鎏金的铜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地掉进罗红的帷帐中，那豪言壮语跟着潇洒一挥只片刻就消失在这温柔乡中，发出最后的闷响。

少年侠客云中剑，汤代云汤大侠喝醉了，头枕美人膝，手握惊云剑。脸上挂着两缕坨红。芙蓉拉过绫罗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起这个少年侠客。

只是普通的少年，略有江湖人的豪爽气，少了点沧桑和沉稳，相貌并不出众，豪言壮语的时候眼里有光，现在他闭上眼睛，整张脸显出些风吹日晒的黯淡。

“少年，你只管浪，在这莺歌燕舞的楼里寻姑娘。嘻嘻……”芙蓉掩嘴一笑，伸出玉手轻拂汤代云的脸，他的脸微微发热，似乎在睡梦中闻到了芙蓉身上的香气，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要带走芙蓉姑娘！”次日一早，汤代云掷出一个钱袋，掌事儿的拿起来掂了掂：“芙蓉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她不比那些个莺莺燕燕，是我真金白银调教出来的花魁。”

汤代云扫视四周，护院的人高马大，人数众多。他又观察了一下环境，高门大院，精雕细琢，古董摆设，都不便宜。

汤代云泄了气，芙蓉姑娘的小指挑衅似的在汤代云的手心里画着圈，他又望了望芙蓉，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喜不怒不惊慌，想必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芙蓉姑娘，昨日你我对饮，你所吟之诗，还作数吗？”

芙蓉想起昨日的春宵一度，还有她吟诵了无数遍的诗：晴空浩月冷清秋，粉黛榴裙凤钗头，烟花红尘弃履下，一壶相思寄小楼。

这烟花楼里每个姑娘都会唱几句小诗，大部分表达自己志洁高远，不为铜臭所沾染。侠客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婊子要在风月馆立个牌坊，本就是令人捧腹的笑话，然而侠客必然要在江湖闯荡，婊子必然要立个牌坊，这是身价的体现。也是不得不为之的规律。

“我愿意的，云郎。带我走。”芙蓉垂泪，缓慢抬起多情的双眼。

惊云剑微微震颤，汤代云气沉丹田，内力在全身游走。全力一搏，或有生机。玄剑铮鸣，利刃出鞘，云中剑名不虚传，汤代云奋力一跃，跳上了紫檀木的祥云老柜子，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喝，自高而下，扑向了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剑花变了九九八十一次，剑气带着罗红的绸缎飘舞。汤代云累了，那黑压压的护院，一层层扑上来，哪里冒出来许多的护院。这倒是当初没有料到的。汤代云渐渐体力不支，惊云剑挥舞之间劈开了一众护院朝他扔过来的凳子，剑气化开了一片大红的帷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盖住他！几个心思活络之人便掀起帷幔整个地套住了汤代云。可怜那眼前一片红，手脚受限，惊云剑施展不开便顿了顿，当那一剑刺出火红的碎片如曼莎珠华般盛开，眼前突现光明，也只是通往幽冥的烛火。一个壮实如牛的大汉一记重锤，江湖上初露锋芒的少年侠客云中剑，自此陨落。

“芙蓉，你以后收敛点，戏别演过了，净给我惹这些劳什子的破事。牛大牛二，把人给我拖出去。大花小花，把这儿收拾一下，上次李公子送的金丝凤凰挂上去，那半拉红的赏给你们了。”掌事儿的用手帕捂着鼻子轻咳了两声，细细吩咐着。下人们一一应答。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再看芙蓉，转身便走出门去。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跌谷底也要开花，沉海底也要望月！”白衣侠客粉面红唇，倒不似闯荡江湖之人，说起豪言壮语倒是颇有几分英气。芙蓉望着他，心内倒是有几分欢喜，她又招招手：“来，芙蓉敬大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