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前传丨Chapter4(二)

作者: 疆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3-25 22:56 被阅读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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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疆月

    Chapter4

    长清:你上心头

    我怕与你相处太亲近,更怕和你疏离。即便永远只是站着你的身后,我的人生也不会是空白了。因为你笑时有我,哭时有我,恐惧时有我,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与你一同承受。


    (二)道是无晴却有晴

    远处重叠的山脉,高高的城墙,依稀可见的军队,不见那熟悉的人影,我独自徘徊又徘徊。我策马往军营奔去。在北方刀光剑影的日子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回来,如今闲上了几天倒也觉得没了意思。

    将军的身影在军队中时隐时现,此刻的他严厉到绝情。我在不远处观望着,身旁走近了个人,侧身一看是子扬。我点头示意,他也没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将军

    不过是眼前可见的距离,可看着老将军的背影,总觉得时光将我们划开了距离。那段有关他与同袍的岁月是我们之间如今再亲近也无法跨越的东西。那些陪伴他成长的人,没几个看到成为将军的他。这某些时刻,他是孤独的。这是岁月赋予的孤独。


    “父亲!”我回神一看,子扬已经朝将军跑了好几步,亲昵的呼唤着。

    此时,我对子扬的羡慕是来自心底的。我已经没有这样亲密关系的人。在战场上如何狠辣无情,其实也是希望有一处可以撒娇放肆的地方。我也是期望着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听我说说我的高兴、难过、纠结和恐惧。

    我看着将军揉着子扬的头发,慢慢走上前去。

    “将军。”我向将军行了个礼。

    将军瞧了片刻,冲我笑着点点头。那张饱经风霜见过无数生死时刻的脸庞竟然有着长辈的慈祥。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

    “父亲,您去歇歇吧!我们看着就成。”

    子扬很有活力,怎么说呢就是生机勃勃的感觉,有着青草的味道。

    将军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我和子扬互相看了眼,都没明白将军的意思。

    “来,你们俩孩子都来!”闻声望去,只见将军背对着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便跟着去了。


    走到议事厅,茶水都备好了。我捧着茶水,思量着将军或许是要说关于军政上的事情吧。或许和那次江丞相的进宫有关吧。听闻江丞相还参了将军一本,一个文人痛心疾首的模样真是让人又恨又无奈。你和解释吧又说不到一块去,还觉得你不讲道理。秀才遇到兵,难解之题。

    “当今朝廷,内忧外患。看着富丽堂皇,里头却污秽的很。”

    将军说的这样直白,我还是有些讶异的。我瞧了将军一眼,他同平常与我们闲谈一样,神色自若。

    “父亲……今日……”

    子扬是疑虑的。

    “无碍,都守着呢。你们也该看清这个虚假的局面。陛下仁慈,官员则胆大妄为,贪官无数。北境刚平,南边又有骚乱。太子同样心软,最不该的是不知事情轻重缓急。”将军说着便叹气了。

    “父亲,白城之事……陛下当真没有怪罪吗?”

    子扬目光灼灼。

    “眼前看的见的怪罪是没有的,可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妥吧!陛下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江丞相……”将军轻轻哼了声,笑着摇摇头,又喝了口茶。

    “父亲为何发笑?江丞相可是参了您一本。”

    闻言,我便忍不住嘴角上扬。未听见将军回答,我便抬头望去,只见将军看着我。

    “文人风骨,声嘶力竭的呼喊,实在可爱。忠诚有、果敢有、计谋有,可爱在迂腐不止一点点。不知长清可说对一点半点?”

    “哈哈,何止一点半点啊!”将军放下了茶。

    “原来如此,是我愚钝了。”子扬也爽的笑了。

    “老江头和我斗了半辈子,可谓用尽心血啊。他可真是认认真真的和我对着干呢。他对国家没什么是忠诚的,可是他当真讨厌我。所以啊,我家姑娘他看不上眼,我也不想让君笑入他们家门。官场上的事情,可不比战场上简单。”老将军侃侃而谈。

    君笑啊,听到这我这心里是高兴的,像开了花一样。可想想君笑那孩子,怕是这会子还不知躲哪吃呢,又觉得小姑娘有点可怜。

    “爹爹,君笑还未满十岁,您想多了吧!不过,未雨绸缪是爹爹您的拿手好戏!了不得哟!”

    子扬一脸夸张的说道着,实在没个正形。

    “个死小子!”将军瞪了子扬一眼,他便佯装收敛,对我挤眉弄眼的。

    谁还不会装模作样呢,我故意问他,“哎,子扬兄长,你这眼睛是怎么了,一直抽着呢待会回城里找个大夫看看。”

    “我这好得很的,长清你学坏了啊!”

    “好了,都别给我贫了。”

    我俩在片刻时间内用目光决斗了一场,就乖乖坐好了。


    将军望着远方,目光里有着担忧与坚决,缓缓道。“我们的国家必然迎来变革,只有变才能通。希望我们梁家能在这场暴风雨中坚持下去。”

    子扬站了起来,唤了将军一声父亲。

    “还有我们呢!切莫过于忧虑。”

    我什么都没说。

    这时的我,对于当朝官场国家民情了解的太少。我所见过的不过是深深庭院的妒忌与猜忌,热血战场的无情与深情,朴实的士兵,忠诚的朋友,还有那个时常给我慰藉的小小身影。

    我大概能感受到将军的心情,但我并不完全明白。我想我也不比太着急,一切都会在来临前看清。狂风也好,暴雨也罢,总不会都是忽然而至的,总会有些兆头。而那些兆头就是我做好准备和反击的时间。

    在这个屋子里我是最没有牵挂的一个人,唯独念着君笑。若是没了我,依旧有人陪伴她那倒真是了无牵挂的。


    “长清,还记得在白城我和你说的话吗?”

    白城,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怎能忘记。

    我想将军是了解我的,即便我没有说,他也阴影猜得出我想着什么。如若领兵作战怎么能没有牵挂,每一个士兵的生死都是我的责任。

    “是,长清不敢忘。”

    将军微微点头。

    “记着就好。”

    回府的路上,马儿奔跑在泥土路上,尘土飞扬,我的心漂流在四方,不知踪影。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被抹上一层红色。这抹红是不够热烈的,是柔和的,是暖的。


    回到府里,天已经暗下来了。我本以为今天又吃不下什么东西,却意外的吃了很多,连竹子都说我过了水土不服的日子了。

    我没怎么搭理他,哼哼了几句也没沐浴就自己走去花园了。

    路上扯了根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偶尔将草咬着嘴里,不时又将它当做马鞭自己在花园里跑起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乐什么。

    正想着回去沐浴换衣读会子书,这不,有人绊着我脚了,生生走不开呢,这可如何是好。哎呀,我在原地转了个圈,扔了那根陪我好久的草,一本正经的像她走去。

    “君笑妹妹!”

    “哎呀!”

    我一脸笑意的满心期待的看着她,迎来了一张凶巴巴的脸,我的笑僵在脸上。

    “怎么了?”我侧身思量,没发现自己错哪儿了。

    君笑朝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气鼓鼓的说。

    “你吓走我的萤火虫了!”

    她说完便一脸嫌弃的自己跑到另一处花丛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原来不过如此,那我帮她抓几只就是。

    我将衣袍撕下一片,便开始了我的抓萤火虫的一晚。

    我们都美说话,静静地轻轻的捕捉着萤火虫。月色冷冷的,落在花瓣上、地上、她的身上和我的身上。


    这花园萤火虫太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看那片衣袍里有了好几只萤火虫,便欣喜的走近君笑。

    “你看!”我双手捧着放到她眼前。

    “哇!”她抬头看我,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神色是惊喜的。

    “一、二……九、……二十二。长清哥哥你抓了二十二只,你好厉害!这是泥第一次抓萤火虫吗?”

    她一脸惊奇和崇拜的看着我。

    “嗯。这会君笑不生气了吧!”

    “君笑虽经常捉,但不曾一次捉这么多呢!”

    这丫头机灵的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倒想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都要送给君笑吗?”她还蹲在地上,仰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我怎么会拒绝的,这本来就为你捉的。

    “是啊。”

    我见她看心的蹦起来,手舞足蹈的转圈圈,果然是个孩子呢。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萤火虫代替我了。”

    她说着,又朝我笑了,唇红齿白的。

    “来来来,我们先把他们放到一起。”

    她说着就将手帕里的萤火虫小心翼翼的倒入了我的衣袍里。

    我抬手就要打结,她却一把抓着我的手。

    “别打结。长清哥哥让君笑自己拿着吧!”

    我闻言便松开手,她便接了过去。

    她眼里怕是只有萤火虫了,接过萤火虫也不道别便自顾自的跑开了。可我怎么都不生气,欢喜是从心底跑出来的,哪里抵挡得住。

    只见她跑了好一段距离里,似乎是想起了我吧。她回身举着包着萤火虫的衣袍,一蹦一跳的。

    “谢谢你,长清哥哥!君笑回去了,长清哥哥也回去吧!”

    无碍,你喜欢就好。太生硬!

    嗯,小心点。君笑若在不回去,二夫人该担心了。太装模作样!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憋出了一个字。

    “好!”我朝她喊道。

    不见她身影后,我仰天长叹,白长了嘴了,话都不会说。


    眼见一片云随风而来,月就在原地被云渐渐笼罩。没了月色,天色暗了下来。我微微皱眉,思量了片刻就跟上前去。

    想起她那欣喜过头的模样,我真怕摔下花桥,丢了萤火虫非哭鼻子不可。丢了萤火虫倒还是小的,只拍摔伤了哪,将军夫人又该不让她自己瞎逛了。那才真是让她难过。

    “想什么呢!”我嘟囔了一句,甩了甩脑袋继续往前走。

    君笑走的不算快,我很快便看到她了。可能也是月光淡了,她看得不大清。

    走着走着,我心往下一沉。这丫头,又往后院跑。这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熄灯歇下了,她怎么还想往外跑。虽说白日里她出去,二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夜里总该管管吧。

    想着便到了后院。

    我摩擦着刚刚撕破的衣袍处,因着是撕破的边缘不平滑,摩擦着手有些痒痒的。我心里也觉得有什么在摩擦着,痒痒的,还有些酸楚。

    她没有出去,我连出面当坏人制止她的权利都没有。她将衣袍扔了出去,衣袍越过那堵阻碍她的墙,便在半空中散开了。在那一瞬间萤火虫都飞散开了。

    君笑在墙下欢喜鼓舞的,举着双手欢呼道。

    “去吧!去吧!你们都可以去墙外啦,代替我像图南那个坏蛋问好吧!好让他知道快快来找君笑玩!”

    片刻,萤火虫都不见了。

    君笑挥舞着手脚十分夸张的走回去了。我躲在黑暗里,没有出声。


    我抬头望着天空,月又出来了,我也不必多想了。

    我翻身越出墙外,还有几只萤火虫在四周转悠着,其余的不知飞向何处。

    那片白色的衣袍,静静的躺在地上,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冷冷的月光落在那片衣袍上,仿佛融为一体。是悄无声息的走近,又仿佛没有来过的离开。

    我捡起那片衣袍,放在胸口处,微微发愣。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竹子。他说见我许久未归,就出来寻我了。我想着不应该啊,却也没说什么。这么些年了,虽然竹子时而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为人做事却是让我全然放心的。

    云又掩盖了月,那消失的身影萦绕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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