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森林深处,阴暗的高大灌木丛下,阿虎极为狼狈的躺在地上。此时胸口火辣辣的,胸前的衣服已碎了,在那里有着一个猩红的血印,赫然印着一个熊掌。阿虎惊慌不定的注视着前方,此时胸口的痛,来不及发觉,随着前方所看到的惨烈情景,随着那份重要的东西失去后带来的痛苦袭来而掩盖了。
不远处,从小陪着阿虎一起长大的小熊,不!不再是小熊,是熊大!那高大的身影,已倒下,静静地趴在那,一动不动,在其身上一个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的淌着血,头偏向阿虎,两眼看着阿虎,或许是不舍,或许是死前伤口的痛楚,就这样噙着泪,直直的望着他。在其旁边躺着一头与其个头差不多的青睛虎,那被拍碎后迸出来脑浆的头,已经表明它没有了生息。阿虎活下来了,没有了危险,熊大走了。
是它,在虎的突然猛烈扑袭中,推开了他,承受了虎的攻击,在虎凶猛的撕咬中,忍着巨痛,拍碎了虎头,也付出了生命,轰然倒下,完成了它的守护。
(一)莽村
莽村,一个坐落在西北边陲某县,地处深山老林中,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一个不到十户人家的村落;一个世代捕猎为生的村落,一栋栋低矮的,用树木搭建而成简易房屋,相邻着。
居住在莽村的村民们,皆姓莽,或许村落名就因他们的姓氏而得来。他们已不大清楚他们的祖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来此安家落户,以及繁育后代。或许是为了逃避战乱;或许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或许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厌倦尔虞我诈的生活,选择了避世,定居与此;或许先辈们本就是山里土生土长的原住居民。到底因什么原因在繁衍,家谱上没有记载,长辈们也没有口口相传,或许是被遗忘了,遗忘在历史长河中。
居住在此的村民们,简单而淳朴的,对于他们先辈们的历史不曾去深究,只是简单的过着他们的小日子。村里男人们,年青力壮进山打猎,女人们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人与小孩,并祈祷着进山的男人平安归来。他们崇拜英雄,崇拜那些勇武,敢于与虎豹搏杀的勇士,崇拜那些有能力或者更多猎物的猎手。
由于地处山区,没有适合耕种的地,他们的祖们也不曾留下耕种的技术;没有河流,只有一条绕着全村,宽不到一米,一眼望到底,汩汩流动的小溪;也没有所谓杂耍,夺人眼球的技忆,有也没用,山林深处,离城市太远,出不去。他们的物质来源山里,山里的山货与野兽,是他们日常维系的来源。日常生活中,男人上山打猎,女人在家处理男人带回家的猎物,用动物皮毛缝制衣裤,圈养男人带回来的野兽幼子。有时女人也会结伴在村子附近山里采集山货,像一些果子,野菜,菌类,都是她们的采集目标。
(二)小熊
随着春的萌动,春雨绵绵,万物复苏,熬过枯闷冬季的男人们,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他们的猎枪进山打猎,已补充食物。
阿甲,三十几的猎人。十二岁时,就跟着他阿爸进山打猎,二十年来的历练,如今他已是村里的第一神枪手,第一勇士,猎王。
天未亮,阿甲早早的收拾好了此行的行囊,回到屋内,看着熟睡中还有几天就满一岁的儿子,轻轻捏了捏娃的脸,用满是胡茬的嘴轻吻着娃的额头。可能感觉到有人"侵犯"了他,他居然微微蹙了下眉头,嘟了嘟嘴。阿甲带着一丝笑意,起身与站门口的妻子微微抱了抱,带着妻子的祝福,与内心的期待,也扛着枪进山去了。
今天他要给儿子准备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熊胆,为了这份礼物,他准备了许久,在大雪封山的冬季,曾多次冒着风险忘记进山查看。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阿甲独自在山林中穿梭着,一路上遇到许多猎物,不曾停下脚步,他清楚记得那不是他此行的目标。
也不知在森林中走了多久,微暗的林子里,无法准确感知时辰,只能依稀望着那透过茂密枝叶洒下来的日光,估摸着应该是中午了吧,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阿甲的血液开始沸腾,行走的步子开始坚定起来。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声"嗷嗷,嗷嗷"的叫声,急行的阿甲,瞬间缓下脚步,慢慢的向前趋近。匍匐的向前行走了几百米,轻轻拨开前方树枝,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在那洞口,一只高大的黑熊正与一只青睛虎对峙着。那虎个头明显比黑熊要小了许多,应该是刚成年的虎。那黑熊不断嘶吼着,驱赶着青睛虎,似乎在护着什么?而且看它的急促的状态,不似平常那么自然,算算日子,应该到了它产熊仔的日子。双方就这样的对峙着,嘶吼着。
或许是虎刚成年,经验不足,沉不住气,率先向熊发起了攻击,猛的跳跃而起,张开嘴,露出尖锐的虎牙,向着熊扑了过去。而熊就显得经验老道了许多,迅即的往旁边躲闪,躲过了虎的凶猛一击。一击不中的虎,迅速回头,继续它的攻击,再次跳跃而起,扑向它的猎物。
随着战斗持续,虎与熊都开始不同程度出现伤口,有被抓的,也有被咬的。随着战斗的白炙化,熊开始出现垂态,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有些力不从心,而虎却越战越勇。在一个瞬间被虎逮了空荡,咬住了熊脖子,双爪紧紧抓住熊,虎牙深深的刺入熊的脖颈中。在脖子即将咬断那刻,熊用两掌奋力的拍向了虎头,虎头碎了,它的脖子也断了。
前方激烈的战斗就此结束,蜷伏了许久的阿甲,静待了一段时间,环顾四周,谨慎来到洞口旁,查看着情况。那脑袋被拍碎,脑浆迸出的虎,早已没有生息了。至于脖子被要断的熊,身体还在微微颤动着,蜷缩着,眼睛一直盯着洞口,在那黝黝的洞里似乎有什么它特别在意东西。阿甲将随身火折子打着,走近一看,里面躺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熊,正呼呼的睡着,可能是刚吃饱不久。回想刚才熊与虎的战斗场面,战斗中,熊总会不时望望洞口,而且好多次本可以躲开虎的攻击,离开洞口,只是它不曾离开洞口半步,原来是因为要守护它的孩子,为了它不致落入虎口。
想到这,阿甲感慨万千,两眼泛红。从行囊中找出一块软布,兜住小熊,将其绑在胸前。看着躺在地上熊与虎,想着此行的目的——熊胆,阿甲想想还是放弃了。将母熊拖入洞内,搬来一块大石头将洞口堵住,弄了一些枝叶遮挡。如此一番,阿甲才将拔了牙的虎扛上肩,趁着天未晚,匆匆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三)生日礼物
一路急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出深山,回到村子里。阿甲向着家所在方向望去去,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媳妇抱着娃站在门口,张望着。脚下步伐加快,放下肩上的虎,没有言语,轻轻的拥着妻子。过了许久,才松开妻子,与妻子一道处理带回来的猎物。
将熊仔抱于儿子,让其与儿子一块躺在床上玩耍。小家伙可开心了,不时用他那胖胖的小手触摸着小熊,小熊不断扭动着,偶尔蹙动着眉头,可能是怒被人打扰了它睡觉,小家伙则嘻嘻笑着。又将虎牙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找来红绳,绑好,挂于儿子脖子上,小家伙一见着虎牙,就伸手将其拽在手心,一面拽着虎牙不放,一面摸着小熊,乐呵呵的。
"阿虎,这是你的生日礼物,虎牙将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康成长,小熊也将陪着你一起成长,未来将守护着你"。望着娃那开心的样子,阿甲很欣慰,对着儿子轻唤道。对于儿子名字叫阿虎,也是他今天临时想到的。之前一直没有给娃起名,一个是因为娃太小,另一个是因为一直没有想好。今天刚好在山上遇上虎与熊的搏斗,也就有了这个意思,心里希望阿虎,能像老虎那样勇猛,强壮。
最后把虎皮完整扒了下来,留着炮制后给娃做帽子,袍子,靴子;骨头剔掉,留着备用,可以熬汤入药,补身;肉分成数份,趁着天欲黑,大伙即将准备做晚饭时,挨家送去。这是村落里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惯例,哪家打猎弄到大型动物,都要分食与全村老少,以表示与大伙分享喜悦,同时也是一中庆祝,庆祝收获满满。
(四)十年
村前小溪叮咚流淌着,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小家伙阿虎慢慢长大,小熊也已从躺在小家伙怀里的小不点,被阿虎抱着玩耍的小熊熊,飞快长大,个头开始比村里的最大的狗还大。阿虎也抱不动它了,就每日拉着小熊玩耍,或坐在熊背上,绕着村落转着圈,在一片赞誉声中离去。
转眼间,已过去了十年。十年间,阿甲不断被村里传颂为"猎王""打虎英雄",村民们由衷的敬佩他,也时常跟着阿甲外出打猎。阿甲曾多次解释过虎不是他打的,只是比较幸运碰了巧,也把事情经过多次说给村里人听,可村民不信,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些名副其不实的称号。
十年间,阿甲依旧进山打猎,只是每次的收获不再有那次丰盛,每次回来都是一些小动物,偶尔也会有野猪,那也是与村民们一起捕获的。不再捕猎雌性动物,尤其那些有孕在身的。常常碰见熊后,会会远远避开,不是因为怕,只是不愿猎杀。当然,如遇到有活的幼小猎物,会想办法把它们圈养起来。随着时间推移,家里圈养的动物越来越多,圈养的能力不断提高,物质充实,进山打猎的次数也就少了。从前时常进山打猎,到现在一年也就在入秋后到大雪封山前这段时间,村里集体入山捕猎。
十年后的阿甲,已不复当年勇,在一次捕猎中,受了伤,双手拿枪不再稳,没了准星。从此进山捕猎就很少开枪,主要负责指导大伙如何开展捕猎。
十年后的阿虎,已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勇士",跟着他爸学习了不少捕猎技巧,尤其枪法那叫一个准,能够百步穿杨。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参与实际捕猎行动,主要是他阿爸说要等满了他十二岁时,才可以带他参与进山捕猎。
十年后的小熊,已不能再称为小熊熊了,现在是熊大了。已是一只庞然大物,站在那,与一般成年人肩高平齐,它已是一只成年熊,也是一只友好的熊,是村里的守护神,自从小熊长大后,山里的野狼群就不在侵袭村落。
(五)十二岁
转眼一年过去了,明天阿虎将满十二岁,阿甲将带他随着村里捕猎队伍进山,开始阿虎人生第一次捕猎。
第二天,天未亮,阿虎就早早醒来 ,整理着自己的捕猎物件,枪被擦的锃亮的,子弹备齐,贴身刀具,行囊里必须物品都在。
阿虎在阿妈的嘱咐与祝福声中,骑着熊大,跟着阿爸,随着队伍进山了。
一路上,在阿爸的指导下,阿虎的捕猎技巧得到实践,不断地进步,当然收获也不错,引来同行队伍人的众人赞许。在阿爸的默许下,由队伍后面,走到队伍前头,探路寻找猎物。
随着队伍深入,一路上遇到的猎物越来越少,阿虎骑着熊不断往前挺进。突然不知什么原因,驮着阿虎的熊,发疯似的往一个方向奔去,转眼阿虎就脱离了队伍视野,这可把一行人吓坏了。
"遭了,是那个地方!"望着阿虎他们消失的方向,阿甲想起了曾经一些事,猜测到了他们将去哪,急忙带着大伙向着阿虎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的阿虎,有点蒙蒙坐在熊背上,不知道为什么熊大会突然发疯似的带他着急奔,远远的离开了队伍,一路急行,不知道来到哪。走了许久,一路奔跑的熊大,终于停了下来 ,围着一个地方不断嘶吼着,扒拉着,一会儿露出了一个被一块大石封堵了洞口的洞。小熊趴在地上不断嘶吼着,扒拉着。望着这情景,阿虎想起了曾经阿爸讲的那年的故事 ,在这洞里葬着小熊的母亲,此洞也是小熊的出生地。
想到这,阿虎忙走到洞口,欲搬开那块石头,可由于石头太大,阿虎太小,力气不足。折腾了很久,也不曾移动寸厘,不再费力搬动,改为推拉,由于石头放的比较正,也没有全部放入洞口,费了好大力气,石头终被拉倒。
石块倒下了,洞口也就露了出来,小熊轻轻的嘶吼着,可能是在哭泣把,走入洞内,趴在里面,不时嘶吼着。
过了一会儿,小熊不再嘶吼,睡着了。由于洞内不是很大,而小熊身子太大,阿虎进不去 只能坐在洞口,看着睡着的小熊,不时有些许恐惧,紧紧身,身子挨着洞口。
或许是有些累了,或许是一番惊恐后紧绷的神经放松。阿虎不知不觉的靠在洞口,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着的阿虎,感觉有股奇怪的风刮来,全身汗毛炸立,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只青睛虎正盯着他。
睡在洞里的小熊,也感觉到了什么,从洞里走出来,立在阿虎身旁,看着前方青睛虎,与之对峙着。
青睛虎率先打破对峙,向着小熊扑来,小熊也毫不示弱,双掌迎向扑来的虎爪,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搏杀。虽然熊的个头大,由于一直以来生活在人的世界里,战斗技巧几乎无,屡屡落于下风,身上不久就出现了许多伤口,留着血,熊掌也变成了鲜红的,那是虎腿上的血。战斗在双方一个撕咬对方,一个嘶吼拍向对方中继续着。
不知为什么,青睛虎突然向着毫无准备的阿虎扑来,阿虎只感觉一股强风向着他吹来,惊慌中被恐惧笼罩,呆呆的站在那,忘了躲闪。在这千金一发时刻,小熊猛然向着阿虎拍去,将他拍在一边,而此时虎已袭来,扑在熊身上,咬住了熊的脖子,吃痛的熊不忘奋力拍向虎头。虎头碎了,脑浆迸出,可熊的脖子已被咬断,淌着血。
此时阿虎狼狈的躺在地上,胸口火辣辣的,有着一个血印,一个醒目的熊掌印在那。此时胸口的痛,已被那份失去后的痛苦所掩盖。不远处,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小熊,静静的趴在那,淌着血,头偏向着他,或许不舍,或许是痛楚,两眼的直直的望着他。旁边躺着一头虎,那碎裂后迸出脑浆的头,已经表明它没有了生息。
当阿甲带着村民刚来时,小熊已死,阿虎活着,旁边躺着一头青睛虎。
阿甲望着这场景,似曾相似,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命数。
从此以后,阿甲不再上山打猎,而阿虎被村里的先知带到了山外,去了很远的地方,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后来把他爸妈接出了山,不曾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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