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陶谟 下
(帝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
(禹曰)「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迪有功,苗顽弗其功,帝其念哉。」
帝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
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
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
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
手稽手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屡省乃成,钦哉!」
乃庚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又歌曰:「元首业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
帝拜曰:「俞,往钦哉!」
每一篇开始读,我都会把全文逐字录入。通观,混个脸熟。有上下文的联系,也更容易读懂一些。
原文:(帝曰:)「无若丹朱傲,
皐陶谟原文一整篇,或许是注疏的需要,孙星衍拆成了上中下三篇。原文“无若丹朱傲”前面并没有帝曰两个字,说是伪本《尚书》拿掉了。
丹朱何许人?帝尧的长子,却没有能继承帝尧的位置。所以接位的舜拿他来说事。
详解:舜帝告诫大禹说:「不要像丹朱那样傲慢。
傲,《说文》有“敖”字,出游的意思,《广雅释言》说是倨,今天有倨傲一词。傲慢或许是后世的引申义,今天我们说傲慢表示的是一个人的态度,但最初的意思或许就是出游,因为结合下文来看,丹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沉溺于游乐。
原文: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
司马迁写惟作维,慢作嫚。慢在《说文》中是惰的意思。虐是戏谑的意思。作就是为。
详解:(丹朱)好到处游乐,只知道倨傲戏谑。
一幅纨绔子弟的形象跃然纸上。
原文:罔昼夜頟頟,罔水行舟,
郑康成说:丹朱看到洪水来时,人们躲到船上。等到水退了以后,丹朱还住在船上,水浅无法行船就让人推着走。
后世的隋炀帝有样学样,不知道是独创还是抄袭。
罔昼夜就是日夜不息。罔水就是洪水已经退去。
详解:洪水退后,(丹朱)日夜不停地让人推船行走,以满足他个人的慢游兴致。
原文: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
朋读为风,放的意思。《白虎通》引用《礼记》说:同门为朋,同志曰友。朋友就是同门同志。
淫不是淫乱,还是游玩。现在我们还有浸淫一词。
殄(tian)是绝。厥是其。世:父子相继叫世。
创=伤。若就是顺。时,前面多次解读为“是”。
详解:(丹朱)在家中大肆玩乐,自绝于他的父亲,我(舜帝)是不会爱他的,也就是放弃他。
舜帝说:「不要像丹朱那样,只知道慢游戏谑,洪水退去以后,竟然让人推着他的船走,或者在家中放肆游乐,如此自绝于他的父亲,我只好放弃他了。」
原文:(禹曰)「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
大禹怎么回应舜帝的告诫?
司马迁说:大禹说:我辛壬娶涂山,癸甲儿子启出生。
郑玄说:大禹登用那年,娶了涂山氏,就睡了三个晚上,就为舜帝治水去了。
辛壬癸甲是日干纪日。
涂山是涂山氏。今天的涂山一个说法是位于安徽省蚌埠市禹会区,上面有一座禹王宫,传说中大禹会诸侯的地方,所以才有禹会区这一个地名。安徽省博物院专门辟了一面墙展示禹会涂山的盛况。
涂山另一个说法是今天绍兴的会稽山。今天在景区中同样有大禹陵庙,绍兴当地还有涂山村、禹陵江等跟大禹有关的地名。
传说中的尧都陶寺遗址(考虑到尧舜禹是连着的,就以此作为大禹的出发地吧)直线距离安徽涂山大概有618公里,很凑巧刚好穿过洛阳郑州一带,后来的夏商龙兴之地。距离会稽山就远了,走路1275公里,飞机要飞2小时。史料记载越国的始祖为夏朝君主少康的庶子无余,是大禹的直系后裔。不过我不大相信,龙山文化后期大禹能够跑这么远来治水。
大禹之所以说辛壬娶涂山,因为涂山远,要走两天。癸甲指在家住了两天。
涂山指的是涂山氏的长女。
当然以上仅仅是说法的一部分,为什么很多地方都能抢上古名人出自当地的名号,因为历史记载的多元性。
西汉成书的《列女传》说夏宇取涂山氏长女,过了4年,儿子启出生,大禹离家治水。更早屈原的《楚辞》说法夸张: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王逸这么解释这句话:大禹治水路上取了涂山氏的女儿,两人在种有桑树的台地上野合。
《吕氏春秋》说法似乎合理一些:大禹娶了涂山氏女儿之后,不以私害公,从辛壬到甲就待了4天,就又去治水了。
详解:大禹说自己娶了涂山氏后,很快就离家,启出生之后,他都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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