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长时间过去了,我仍清楚的记得水蜜桃小姐失恋后,习惯性的找我喝酒的那一幕。
水蜜桃一点也没表现出失恋少女的状态,风风火火的大步行走,潇潇洒洒的大口吃肉。
我说,水蜜桃,你别总是感情失意的时候才请我喝酒,平日里我也很闲的。
水蜜桃白我一眼,回答很符合她的气质:滚!
饭馆里锅碗瓢盆碰的伶仃作响,水蜜桃那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向我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水蜜桃小姐照例一个人在家看泡沫剧,男朋友照例在外面和朋友胡吃海喝。
如果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这一晚水蜜桃突然起了高烧,自己倒杯开水,手抖的差点把杯子摔出去。
她给男朋友打电话,对方正在KTV和朋友疯狂嗨歌,电音的狂轰乱炸压榨着她的耳膜。
男生的回答简单明了:朋友都在呢,我不能扫朋友兴,你自己在楼下的药房去拿点药。
她刚想张口说点什么,电话就挂了。
她只能穿着睡衣,一个人拖着人字拖,走在又黑又长的巷道上去买药。
街角的昏黄路灯映射出她孤零零的身影,两边站立的平房顶上,传来犬吠的声响。她有点怕,怕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一条野狗。
天气有点凉,雾气弥漫空气,她一边裹紧了衣服,一边踏啦着步子,终于在一个拐角口,她慢慢的停下脚步,一点一点的蹲下来,莫名的,开始嚎啕大哭。
水蜜桃对我说,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莫名的大哭,就是感觉胸口堵的发慌,然后脸皮崩得难受,而只能大哭一场,才能把心里郁结的情绪全部倾倒掉,就好像,心里多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一样,即轻松,又难受。
水蜜桃接着说,你知道吗,黑洞洞的狭窄巷子里,我一个姑娘蹲在路边涕不成声,妈的,连个递纸巾的人都没有。
所以,老娘哭了一会儿后干脆也不哭了,自己把眼泪擦干净。妆容哭花了,就揉揉发麻的脸蛋,一个人去药房买药。
然后呢?然后就是,第二天,水蜜桃心情无比平淡的和男生提出分手。
男生一脸的错愕和茫然,紧跟的,是水蜜桃听过百遍的自责和忏悔。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水蜜桃这次分手的决心。
水蜜桃讲完自己的悲惨恋情后,轻松的斟上一杯冰啤,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我看的有点难受。
而我也终于明白,她面对分手后为什么一滴眼泪也没流。
因为所有的泪水,都在她生病的那一晚,流的一干二净。
心干渴了,泪自然流不出来。
所以,她再也没有力气流第二回了。
二
水蜜桃的这段恋爱,也让我觉得,那些猝不及防的散场,后来想想,都是事出有因的。
比如,恋爱两年后,男生对水蜜桃的存在感越来越淡了。
水蜜桃想让他陪着去逛街买衣服,男生说,我回头打给你钱,你自己随便挑,反正我跟着也无济于事。
水蜜桃从外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凌乱的站在人流拥挤的火车站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男朋友。电话打过去,男生说,你自己打的过来吧。我也挺忙的。
当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追剧,看到动情处,水蜜桃总是无比欢快的和他分享时,男生总是三言两语的搪塞他,然后无比认真的投入到自己的游戏中。
所以这次看似毫无征兆的分手,其实都是日常生活里,感情上的一点点失望堆积而成的。
当然,男生可能至今都不会明白,她不是因为这一件件小事而无理取闹。而是在经历了无数次失望后,终于变成了绝望。
就像对于失望,肇事者往往视而不见,受害者往往看的分明。
每一次失望都像往心上的玻璃瓶倒上一滴水,刚开始我会满心谅解的接住那滴水,因为还爱你,所以一滴,两滴,我不哭不闹,一滴不漏的全盘接住。
可总有一天,瓶子里的水会溢出来,总有一天,我也会撑不住。到那时,玻璃瓶倏然破碎,失望流满一地。这时候,你看着这支离破碎的瓶子,难过之余,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因为,你再也不用在这段感情里苦苦相熬了,你终于从那种忍受失望的煎熬中获得解脱。
水蜜桃曾对我说,分开前她心里清楚,当一个人在对方心里无比重要时,她的任何小事,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大事,当一个人在对方眼里,不再那么刻骨铭心时,连说句晚安,都感觉是累赘和多余。
所有的种种,简而言之,是不爱了。
最后她和我干完最后一杯冰啤,好像在对我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其实那天拿药的路上,我问了自己一下,如果我一个人什么都能做,如果我有了男朋友,却依旧感到孤独,那我还要男朋友做什么?
三
国庆小长假的时候,荔枝突然给我聊天说,我生宝宝了,是个女儿,名字我都起好了,叫桃桃。
我说,这名字好好吃,一边恭喜恭喜,一边心想,卧槽,这是要红包的节奏。
赶紧退出聊天界面。
最后,我还是给桃桃包了个红包。因为,桃桃实在太TM可爱了,我控制不了我的双手啊。
喜宴我也去吃了,桃桃的爸爸见了好几面,早已熟识。我发现,他看荔枝的表情依旧不变,温情而闪着光。
两个人在大学相识相恋。
他陪她一起自习,不想自习了,他就陪她一起旅游。荔枝在社团学习舞蹈,有时候来不及吃午饭,他就先跑去食堂为她打饭,然后自己吃泡面。
你会发现,在荔枝青春的路上,总是能看到他琐屑又持久的陪伴。
男生不会说多少轰轰烈烈的承诺和情话,最爱唱给荔枝的那首情歌,是一首老气的《不再让你孤单》
荔枝有时候问男生,你以后有什么理想和追求?
男生想了一会儿说,我要睁好多好多的钱,然后和你一起买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养一条狗,周末一起晒太阳散步,晚上带你见朋友聚餐,
我要和你做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我想陪你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
每次说到动情处,男生就会陷入对未来生活的的憧憬里,眼睛望向空气中的一点,眼神迷离,炯炯有神。
荔枝一边嗔骂他,你丫真没出息,一边感动的偷偷抹眼泪。
后来,两人的生活真的就如男生所憧憬的那样。两人的爱情,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插曲,更多的,是男生一点一滴的日常陪伴。
他们顺利的买房,领证,结婚,生子,收份子钱。
我特别羡慕他们。
当然,更羡慕他们能收份子钱。
四
所以,什么是检测一段感情好坏的最好标准呢?
可能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而我觉得,无论如何,那个爱你的人,是能在日常的琐碎生活里,不再让你孤单的那一个;
是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立马赶到你身边,伸出双手的那一个。
是在你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你力量,让你更好成长的那一个。
以及,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踏实感,即使在琐屑的日子里,也能够相亲相伴的那一个。
网友评论
开始异地恋,其实还是自己一个人。
不过是心中有人,便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