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184
周灵王十七年冬十月,晋国带领十二国联军攻打齐国。荀偃得知齐军挖战壕防守,笑着说:“齐国怕我们了!必定没有能力作战,我要用计谋攻破他们。”传令鲁国、卫国的军队从须句(鲁地,今山东东平县东南)取道,邾国、莒国的军队,从城阳(莒地,今山东莒县境内)取道,都由琅琊(齐地,今山东黄岛区西南)进攻。其余大队兵马,从平阴进攻,约定在临淄城下会师。
四国的军队领命而去,分头行动,让司马通知将士,在山地险要处虚张旗帜,遍布山谷。又扎了很多草人,蒙上衣服盔甲,立在空车之上。将断木绑在车辕上,行车时拖动木头,扬起滚滚灰尘。力士举起旌旗引导战车,在山谷之间穿梭来往,扮作大队兵马。
荀偃、士匄率领宋国、郑国的士兵在中间;赵武、韩起率领上军,同滕国、薛国的士兵在右边;魏绛、栾盈率领下军,同曹国、杞国、小邾国的士兵在左边,分成三路。战车上各自装载木头和石块,步兵每人携带一袋泥土。行军到长城防门处,三路战鼓互相应和,士兵们将车上的木头和石块,纷纷抛入壕沟中,又扔进数万个土袋,顷刻把壕沟填平,大刀阔斧地厮杀进去。齐兵不能抵挡,死伤大半。
齐国大将析归父差一点被晋兵抓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只身逃入平阴城中,告诉齐灵公,说:“晋兵三路军队把壕沟填平了继续前进,气势壮大,难以抵挡。”
齐灵公这才面露惧色,登上巫山(也称孝堂山,在今山东平阴县东北)瞭望敌军,只见山地险要处,到处都有旗帜飘扬,车马来回驰骋,大惊失色道:“诸侯的军队,竟然有这么多士兵!我们暂且躲避一下。”又问身边的将士:“谁敢负责断后?”
夙沙卫说:“小臣愿带领一支兵马断后,全力保障主公安全。”灵公很高兴。
忽然,有两员大将一起出列,上奏道:“堂堂齐国,难道没有一个勇士?而让宦官断后保卫大军,岂不被诸侯耻笑?我们情愿让夙沙卫先行。”原来是大将殖绰、郭最,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灵公说:“有你们两位将军殿后,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夙沙卫见齐侯不用自己,满面羞惭,只好退了下去,跟随齐侯先走。
大约走了二十多里,到了石门山(今山东济南长清区西南)。这是个险要的地方,两边都是巨石,只剩中间一条狭路。夙沙卫对殖绰、郭最两人怀恨在心,想阻挠他们立功,等齐军通过后,命人将随行的三十多匹马都杀死,堵塞道路,又将数辆大战车连接起来,截住山口。
殖绰、郭最领兵断后,缓缓而退,快到石门山的关口时,只见死马横七竖八,又有大车拦截,堵得水泄不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说:“这一定是夙沙卫怀恨在心,故意这么做的。”赶紧叫士兵搬运死马,疏通道路。因前面有大车阻挡,马匹都要逐一向后抬出,抛到空地上,费了不少工夫。士兵虽众多,无奈道路狭窄,有力无处使。
这时,齐军背后烟尘扬起,晋国猛将州绰带着一支军队来到。殖绰正要调转车头迎敌。州绰一箭射来,正中殖绰的左肩。郭最弯弓想来营救,殖绰摇摇手,制止了他。州绰见殖绰中箭,就不再动手。
殖绰不慌不忙,拔出箭头,问道:“来将是谁?能射中我的肩膀,也算是好汉!请通报姓名。”
对方答道:“我是晋国名将州绰。”
殖绰说:“我是齐国名将殖绰。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莫相谑,怕二绰?’我和将军都以勇猛闻名。好汉惜好汉,怎能自相残杀呢?”
州绰说:“你说得虽然有理,但各为其主,不得不战。将军如果肯归顺,我力保将军不死。”
殖绰问:“你不会欺骗我吧?”
州绰说:“将军如果不信,我可以当场立誓!若不能保全将军的性命,我愿与你同死。”
殖绰说:“郭最的性命,现在也交付给你。”说罢,两人双双束手就擒。随行的齐国士兵也全部投降晋军。
州绰把殖绰、郭最这两员大将押解到中军献功,称他们骁勇善战,是可用之才。荀偃下令将他们囚禁在中军,等班师时再定夺。
晋国大军从平阴进发,一路上并不攻城掳掠,直抵临淄外城。鲁国、卫国、邾国、莒国的军队也先后到达。范鞅先进攻雍门(临淄外城的西门)。雍门的芦苇多,他们用火点燃。州绰焚烧申池(临淄外城申门外的池)的树林。各路军队一齐用火攻,将外城的四面城墙全部烧毁,直逼临淄城下。
临淄被团团包围,联军喊声震天,箭头石块像雨点般射向城楼。城里的百姓惊慌失措,灵公十分恐惧,暗中命令左右驾车,想打开东门逃走。太子光和大夫郭荣拉住马,声泪俱下地劝阻说:“晋军虽然锐不可当,但深入齐国,只是为了掠夺财物,难道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不用多久,他们就会退兵回去。主公一旦离去,都城就守不住了。请您多留十天,真到了山穷水尽、无力抵抗的地步,再走也不晚。”灵公想直接冲过去,太子光快步上前,抽出佩剑,砍断了马鞅,灵公才停了下来,于是率领军民,齐心协力,严防死守临淄城。
到了第六天,郑简公忽然收到密报,大夫子孔暗中勾结楚国,作为楚国伐郑的内应,不得不先行回国处理。晋平公和荀偃商议之后,决定以营救郑国为先,撤除了对齐国的包围。晋军退兵途中,荀偃病死。殖绰、郭最乘荀偃去世,打破囚笼逃出,偷偷溜回了齐国。
第二年夏五月,齐灵公患病,大夫崔杼和庆封商议,派人用温车到即墨去迎接被废的太子光。庆封率领家中兵甲,深夜去敲太傅高厚家的门,高厚出来相迎,被他们抓住后杀害。光和崔杼一起进宫,光先杀了戎子,又杀了太子公子牙。
齐灵公听到发生了事变,大吃一惊,呕血数升,顿时气绝身亡。光即位,这就是齐庄公。宦官夙沙卫带着家属逃到高唐(齐地,今山东高唐县东),齐庄公派庆封率军追击。夙沙卫占据高唐叛乱。齐庄公亲自统领大军围攻城池,一个多月也未能攻克。
高唐有个人名叫工偻,勇猛有力,夙沙卫让他看守东门。工偻知道夙沙卫与齐庄公对抗不能成功,就在城楼上用箭射出一封羽毛信,信中约定,夜半时分在东北角迎候大军登城。齐庄公犹豫不决,不敢信任工偻。
殖绰、郭最请求道:“对方既然相约,必定会做内应。我们两人愿意前往,一定生擒这个奄狗,以雪石门山阻拦军队之恨!”
齐庄公说:“你们小心前往,我亲自前来接应。”
殖绰、郭最带着士兵来到东北角,一直等候到半夜,城楼上忽然从不同的方向,放下来几条长绳。殖绰、郭最各自攀附绳索而上,将士们也陆续登城。工偻领着殖绰,直接去捉拿夙沙卫。郭最便带人奋力砍开城门,放齐兵进城。城中大乱,双方军队互相砍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安定下来。
齐庄公进城后,工偻和殖绰绑着夙沙卫,把他押到庄公面前。庄公大骂:“奄狗!我什么时候亏欠了你,你却辅佐弟弟,夺去兄长的权势?公子牙在哪里?你既然身为公子牙的少傅,为什么不到地下去辅佐他?”夙沙卫低着头不说话。
庄公下令将他推出去斩首,把他的肉做成肉羹,赏赐给所有随行的大臣吃,随即任命工偻守卫高唐,齐军班师而回。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左传》等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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