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役北
故宫熬夜和失眠会令人上瘾!
坐在T65次列车的硬座上,北京已经渐行渐远。现在是午夜,半梦半醒的状态有种微醺的错觉。
对面的年轻女子,在挂断电话后一直不住地流泪,与她相顾无言,离别总是个令人感伤的话题。
北漂生活在今天宣告结束,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以为我经历过这么多次离别,会看淡很多,可惜我依然没能摆脱眼泪和离别这对CP的轰炸。
望着离职手续表,从空白到签满部门领导的签名,每一个签名都在抹去一条我曾存在的痕迹。
门禁交给了行政部门,设备归还给了运营部门,所有的账号被技术部门注销,人力部门对出勤完成了核对,财务部门最终将结清工资。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过的痕迹被清除干净,只剩些回忆零散地留在了你我心中。
签字的时候我忍住了,但是晚上下班,当退出那个待了两个月的群时,我几乎是用飞快的速度逃离的,因为我怕!
北京这两天阴雨绵绵,在离开公司的路上,雨水冲刷着,满面潮湿。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只是眼泪总不争气。
想起顾城的诗: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有时为了不离别,我也曾宁可不相逢。只是为了理想和生活,人海里又总是身不由己。
我一直记得2016年6月27日,我从南京南站坐高铁到达上海,之后转机去北京,再转机去马德里,那是我第一次出国。
从前一天夜里开始,天空就持续飘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母亲早起下了碗面条,我记得她还特别打了个荷包蛋,放在碗里的样子十分好看。
我背着十公斤的包,拎着两个二十多公斤的箱子,整个人有种移动堡垒的错觉。
母亲说帮我拎到楼下,我答应了。
连夜的雨水让路变得异常湿滑,母亲撑着伞说送我到小区门口,我答应了。
出了小区,我向母亲道别,她说不然我送你到地铁站吧,也不远十分钟的路程,我答应了。
因为行李很多,所以地铁票是母亲去买的,她晃了晃手中的两枚地铁币,冲我尴尬的说她不小心按了两张,所以送我到高铁站吧,我答应了。
到了南京南站,母亲跟着我进了站,她说陪我坐坐,反正火车还有会儿才来,我答应了。
母亲坐在我身旁,前些天一直唠叨这唠叨那的,生怕我少带了什么,如今却显得有些安静。
出发的时间在逐渐逼近,她问我渴不渴,去给我买瓶水吧,我答应了。
她问我热不热,拎这么重的箱子,她给我擦擦汗吧,我答应了。
广播里响起了列车检票的消息,母亲愣住了,她想再找些话问我,却哽咽了。
我让自己尽量保持微笑,让她放心,好好照顾自己,她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只是我知道,她和我在转身的瞬间,都泪流满面……
我讨厌离别,更讨厌离别的眼泪,它总是那么肆无忌惮地夺眶而出,好像在嘲笑着我的脆弱。
即使你坚强如钢,也会融化在它绕指的柔肠里,而它就在你的眼眶里跳舞,显得有恃无恐。
对面的年轻女子终于止住了哭泣,我们四目相对,她有些哽咽地说她是小学老师,她和男朋友异地恋,每次见面后分开都这样……
“小学老师”多么熟悉的词语,我也曾是一名小学老师,在孩子的世界里待了两年。
如果说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教师编制,有什么遗憾的,那一定是这帮令人又爱又恨的孩子们了。
两年的相处,让我和这些精灵们产生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深厚感情,而这种纯真是我这些年最眷恋的东西之一。
我记得当我告诉他们我要离开的消息,即使是当初最调皮的孩子也变得沉默了,他们一个个拿来通讯录,作业本,甚至有不知从哪儿撕下来的小纸片。
他们让我签名,让我写点祝福语。我每张都认真写下了祝福和我的名字,写到一半我流泪了,情不自禁!
那天他们都沉默着,我为他们上完了最后一节语文课,课上就开始有人啜泣,最终不可避免的演变成全班的抽泣。
越是调皮被谈过很多次话的孩子,哭的越凶。
我抱着他们,像抱着一个个小太阳,我坚信他们都将在未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他们就像一朵朵鲜花终将绽放!
他们把我一直送到了校门口,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走出校园的,只记得我的班长带着大家,给我行了少先队礼,那是我这两年里见过的,最整齐的一次。
火车在晃荡着驶入黑夜,我望着窗外,莫名的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眼泪,请不要在离别的伤口上撒盐!只希望世间所有的离别都是重逢的前奏,而这眼泪也终会化成宝石,被记忆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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