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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模糊中总是看见一位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可惜他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因为她的身体总是笼罩在浓浓的雾霾里。一只莹白的手掌,和她掌心里的枫叶,是他那个梦的全部。
时时梦里醒来,他总是那么惆怅,因为这个梦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一直梦了十来年。他总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偏偏一直都无能为力。他本不信怪力乱神这些,但这个困扰他日久的梦,却让他又微微动摇了。
当然,他曾经也找算命的问过,但每次算完后,他只能更是失望。
这晚,疲惫不堪的他,早早再次入了梦,当然,她依旧会在他的梦境里出现。
“你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他习惯了她的出现,他习惯了梦境中问她话,他当然知道他又沉㓎在梦境里了,他变得淡定无比。只是她依旧只是远远伸出一只莹润白皙的手掌,并不理会他的言语。
雾霾重重,除了那只手掌,除了那片枫叶的印记,他再也看不清其它。
他向她走去,但俩人的距离总是不远不近,并不会有任何变化。他走得累了,便坐了下去。昏黄的世界里,他清晰地知道,他身处幻梦中,可惜,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到这样的一处世界,他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经常要来这处世界。
仍身处梦境,他并不着急醒来。这处梦境,他来过无数回了,并无甚危险。他心里只是好奇,好奇那个手掌,好奇那片枫叶。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相信我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他冲手掌的主人问。可惜,梦境里,依旧只有他一人在自言自语。
安静,是梦中的常态。如果她真回他的话,他才担心。但他安稳在这个梦境中徘徊了很多年,一直无甚幺蛾子出现。
黑暗终究退去……
他望着窗外隐隐的亮光,好一阵发愣。他觉得他魔怔了,因为那个梦。醒来的他依旧是他,并未让白色的手掌带走什么。虽然他对那个梦熟悉得不得了了,但醒来的他,总是惆怅又失落。
上班下班,这是他每天的工作,不说浑浑噩噩,反正总是打不起精神,似乎自己少了点什么一样,但他自己又想不出他少了什么。
寒风里,他低着头回到家了,沙发上的他,又开始暝思苦想了。“难道我爱上了那只手?不可能吧!”他不确定了,又是对自己否定,又是对自己疑神疑鬼。
“喂,你又在啊!”他又入梦了,梦境中,他自言自语,然后对那只莹白的手掌说,“我们算不算约会啊?你看,我们都十来年的交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长啥样呢!”
自言自语是他的本事,但那手掌根本不理会他,任他如何咕哝。
“你的手真好看,可惜我接近不了它。”他说完又上前一步,果然,那手掌又退后一步。“枫叶诶,你掌心里的是不是枫叶?”他摸着下巴,歪着头打量道,“好像好像枫叶,你偏又不作声,就当你默认我猜的是对的?”
“一睡着就来陪你,我真是累啊,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我。你说,我们这样的约会,还要约到什么时候啊?”
梦境里,他对着不远处的手掌,嘀嘀咕咕个不停,活像一位话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接到了老家来的电话。
“入火酒啊!”他咕哝完就放下手机,倒头又睡,他觉得他还能再与她唠上个把小时,毕竟还早嘛。
请了假,买了票,他便回老家。也不算远,毕竟高铁挺方便的。
是他堂兄家做入火酒,他赶得及时。随了份子钱,便是吃喝,这没什么好写的。
忽而其来的台风,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宁静。那是场几十年罕见的台风。
雨水已把一楼淹了,他与家人全集中到了二楼。一位落水的女孩,让洪水冲到他家的屋边了,好在,她抱着一株大树干,也好在,水不是很急,因为他家附近够宽阔。其实她应该感谢运气,她怀里的树干,直直往他家房子撞了上去。
所以,那女孩获救了,她是他救的。
“你运气真好!”他这样笑着安慰她。
“上三楼吧,二楼也要进水了。”他父亲这样说。
于是,他与父母,又搀扶着那位女孩上了三楼。长时间在水里的浸泡,让她显得非常的虚弱。
他母亲拿了些衣服,带她回房间更换去了。然后是姜汤水,再然后是刚熬的粥……慢慢的,她有了生气,不再死气沉沉。
“谢谢,谢谢你们!”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傻姑娘,不用谢,好好留在这里养着。”他母亲一边说,一边为她梳起了头发,“对了,你打哪冲下来的?”
“不记得了。”她答道。
“那你家是哪的?”他母亲又问。
“我没有家,我孤儿院的,刚出来工作。”她低着头一动不动,这样有利于他的母亲为她梳理头发。
他母亲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快继续为她打理起头发。“臭小子,看什么,出去!”她扭头冲门口处吊儿郎当的他斥道。
“嘿嘿,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他把门拉上,便往楼顶走去。
台风雨算是暂时停了,但洪水一时半会退去不了。他觉得挺无言的,因为他只能继续请假了。总不能游着回去上班,他自问自己还没那种能力。
是夜,梦里,他与她依旧有约。也不知道我描述得对不对,或许是他与那只手掌有约更是妥切。但这回,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不同,他离那只手掌更近了,于是他变得亢奋不已,一直尝试伸手去接触那片枫叶。
“就差一点点了,呼哈……呼哈……加油。”他梦里给自己使劲鼓着劲加着油,他有点力竭的感觉,但他偏不信邪,牙关紧咬,屁股撅起,他觉得这是他的机会,一次触碰枫叶的机会。
一夜的较劲,让他欲仙欲死,他像入魔了一般,一直锲而不舍,他让那只手掌骚扰了十来年了,他想抓住它。
终于,他触碰到那片枫叶了,正想再多占点便宜,摸上那只手,但突然一声鸡鸣声,让他直想骂娘,因为他正极速从梦境中退了出来。
房间依旧很黑,二楼楼梯角处的鸡鸣声依旧声声入耳,让他觉得真是生无可恋。
“玛德,死公鸡,坏了我的好事,天亮非得炖了你。”他生气,他懊恼,他都快要摸到那只手了,却让家里的公鸡……
他再无睡意,便披衣往天台走去。外面天色微亮,他才上到天台,便发现了她。
“咳,你也在啊!”他有点尴尬,一大早的,便碰上了她。
“谢谢你们。”
“咳,谁见了都会搭把手。莫姑娘是吧?我叫苏海,喊我海哥就是。”
“莫言,叫我小言就好。”她嫣然笑道。
“公鸡吵醒我了,不然我还可以睡,可惜了。”
“我也是,给鸡鸣声吵醒了。”
自然,谁也不会主动去诉说他们做了什么样的梦。
当红日东升,洪水在快速退去,这也得益于他家的位置稍高,远处稍低的地势,依旧白茫茫一片。
“妈,宰了那只公鸡?吵死了!”
“没你吃的是吧?惹着你了?”苏海的母亲质问道。
他只好悻悻然离去,因为他母亲好不容易逮着他,总免不了唠唠叨叨。
他又上到了楼顶,当然,她又恰好也在。
于是俩人便在楼顶上絮絮叨叨起来,渐渐的,他们也就便变得熟络了起来。
洪水全退了,远处的白茫茫已然消失,只剩那些零散的渔塘还泛着白光。
“晃什么,去,带小言去海边走走,人家好不容易来这边,带人家出去逛逛。”他母亲见他这几天总在眼前晃个不停,就安排他带她出去走走,莫言也无异议。
海边离他家不算远,就十来公里,但路不是太好走,台风的缘故,许多树木被吹倒在路上。所以,他与她是走走停停,花了快两小时,才来到了海边。
两人都是一脚的淤泥,但都笑着,这也算是他们够豁达了。
海湾处,他脱去了鞋袜,虽然已是小雪时节,但他家乡是祖国的最南方,天气并不冷。于是,他邀请她也脱去了鞋袜。
俩人光着脚丫,享受着难得的美好的时光,无数的海鸥在碧海上空盘旋。
“好多海鸥!”她感慨道。
“那是自然,小时候我经常来这片海滩看它们。”他盯着那些飞来飞去的海鸥道,“我很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爬到了处海边的巨石上,并把她也带了上去。俩人坐在巨石上,似乎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他走至稍低处,就那样开始洗起了脚,“大海啊,你就是我的洗脚盆啊!”他边搓着脚,边搞怪地念叨着。“要不要下来,我家的洗脚盆够大。”
她伸出了白皙的小手,要他扶她一把。
恍惚间,梦里莹润白皙的手,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忙甩了甩头,恢复冷静,起身轻轻握着她的手,把她牵到身边。
他终究是不死心,忙又对她说:“不对,给我看看你的另一只手。”
“干嘛?”她问。
“就看看!”说完,他抓过她另一只手。他愣住了,因为她掌心里霍然也出现了一片枫叶。
“胎记,有什么好看的!”她这样解释道。
“你是不是经常做着同一个梦?伸出一只手掌的梦。”
“是啊,啊?你怎么知道?”她吃惊地问他。
“我经常梦见一只手掌,她总伸着,似乎想够向我,掌心里也是一片枫叶。”他依旧盯着她的掌心,那片枫叶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一时半会间,竟不知如何去描述。“一模一样,枫叶。”他最后点了点那片枫叶。
俩人坐着巨石上,彼此描述着梦中所见。得出的结果,让俩人都不可思议,但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我们有这样的缘份,是不是要继续下去?”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直不肯放下。
“放手!”
“不放!”
“怎样才放?”她红着脸问。
“做我女朋友?”他无耻地问道。
“想得美!”
“天赐良缘啊,你看啊,我们梦中时常在一起,肯定是上辈子你欠了我好多钱。”他越来越惫赖。
“为什么不是你欠我的?”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但手还是任他牵着。
“反正就是你欠我的,所以这辈子你就从了我好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踩着细碎的海沙,愈走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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