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天】你是否懂得，我的生气？

2018.11.6  周二    多云

教室里很安静。你们低头在写试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站在前排的课桌前，默默地，又表情凝重地，望着你们。

突然，我看到你扭过头去，和左后排的同学挤眉弄眼。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们用丰富的表情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那位女同学看到我的目光一直黏着她，便提高嗓门说：“老师，他的语文卷子没有第一张。”

你扭过头来，笑了。笑，是你的“标准动作”。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人，只要不惹怒你，你永远都是递上一副笑脸。

“没有卷子为什么不说？现在才想起要，都下课了。”

我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责怪。

“我看到你这节课一直在生气，就不敢说……”你低着头，慢慢地解释道。

不知为什么，听到你这样解释，我的心，软软地，疼了。我的眼睛里，有泪水，在翻滚，它们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喧嚷着，想要从眼眶里跑出来，跑出来看看你的样子。

可是，我终究，还是牵绊住了它们，让它们呆在原地。

你说，看到我生气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也许，你还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你昨天的试卷，还在我的办公桌上。昨天，其他所有人都取走了自己的试卷，唯独你没有来。你的试卷，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孩子。

也许，你还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尤其是近几天，每天我来班里上课，本来心情是很平静的。可是，一节课四十分钟下来，我的平静荡然无存，只有无底的窒息和郁闷。为什么，课堂上你们从来没有人发言？为什么课下从来都听不到你们读一读课文，背一背古诗？

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又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因为昨天的那些同学没有补错。可以想象，在那些人的眼里，错了的就是几个题而已，干嘛还非要三遍两遍地补写？错了，说了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动手补写呢？是呀，你说的对。是我小题大做，是我没事找事，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我，是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我！

补错这件事，芝麻大点事儿，值得我上纲上线吗？不值得！

可是，此时此刻，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一个人最悲哀的，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TA的心已经死了。TA从此以后，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物，都是麻木不仁的，都是无知无觉的，都是冷若冰霜的。

我说，说实话，在你们身上，我投注的感情和精力，真的很多。可是，你们回报给我什么？做老师这一行，按理说，不能谈什么收获，谈什么回报，因为，它就是一份良心的职业！

可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为了让自己有良心，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你们有几个人懂得我的良心？

你们不写作业，不补错，也是你们的事情。我将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我不过一个普通人，一个能力一般的人，一个也有自己生活圈的人。所以，我也有权利选择，对你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对不对？

我原以为，缘分安排的这一场相遇，我们会彼此懂得，也会彼此珍惜。可惜，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让我认识了你们中间的很多人，TA们，来到学校，坐在教室里，只是为了熬时间。或者说，这些人，他们说，自己是为父母来学习的。

孩子，请你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当我用这句话回过头来开导我自己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世界，天亮了。

我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聊天，只是想让自己平静一些，让自己缓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