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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眼:乌拉诺斯||失忆症·尘沙一粒,一梦须臾(六十二)

魔眼:乌拉诺斯||失忆症·尘沙一粒,一梦须臾(六十二)

作者: 想飞的西门小白 | 来源:发表于2022-11-28 09:21 被阅读0次

    那又会是谁呢?

    就在他这样想时,那人已来到了他面前。

    她缓缓张开纯洁无暇的眼睛,露出与她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微笑。

    “少年。”

    她如此呼唤着他,神色之间难掩落寞与悲伤。

    她的面容稚嫩,眼神犹如孩童般清澈无邪,她赤脚裸足,穿着最初相遇时的那件宽大的黑色旗袍。

    黑色裹足了她的全身,光是看着她就能感受到一股无言的窒息。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是谁?

    “拉克西思?”克罗诺斯求证似地小声念出那个名字。

    而她像是没听见似地,自顾自地说:“吾不会难过。因为吾知道一切。”

    “包括她以为吾不会知道的所有。”

    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抬起头平视着面前的空气,仿佛视克罗诺斯的存在为无物。

    难道,她看不见他吗?

    “呐,少年,我知道你在这里,陪吾说说话吧。”

    “吾不懂,她总是说她是隐形的少女,那吾又是什么呢?”

    “吾真的不懂,所以,吾才会一半讨厌她,一半可怜她。为了理解她的想法,吾将身体交付给她,可到头来,吾也要为命运而牺牲了。”

    “对不起啊,少年,说这些,汝一定…不懂吧。”

    黑色的拉克西思低下头,像是认错的孩子一般。

    “可明明,吾才是第一个接触汝,认识汝的人,这该是属于吾的一生,为什么要轻易地交付给别人,甚至让别人替自己主宰命运呢?”

    “吾不懂,吾真的不懂……”她使劲地摇晃脑袋,见她这样,克罗诺斯也于心不忍。

    “少年,关于这些问题,汝一定知道答案的吧。吾见过汝之一生,那是如同戏剧般盛大开场又宏伟落幕的一生。等到下次,再把想好的答案告诉吾吧。”

    “可下次,又要,又要沉睡多久呢?”

    她的神色间悲伤愈来愈汹涌,似乎要将她全身吞噬。克罗诺斯终于明白了那股无言的窒息意味着什么。

    “少年,吾不想被忘记……”

    她抬起脸,柔软又悲伤的眼神在此刻终于对上克罗诺斯。

    她独自说完这些,安静地从脸上滑下一道道泪水。

    然后,随着轻风拂过,随着阳光降落,她的身形与落下的泪滴在阳光的蒸发下迅速化成晶莹剔透的碎片,碎片飞上高空再化为千朵透明的蝴蝶,它们的翅膀犹如克罗诺斯曾说的那般——在光下千变万化,呈现出五光十色。

    那像是知道克罗诺斯的愿望,而在临走之前赐予他最后一场诞生在伊甸中的无与伦比的美梦。

    晶莹剔透的蝴蝶飞上高空,克罗诺斯抬起头追寻蝴蝶飞远的方向,才发现太阳已近乎完全升起,暖金色的晨曦之光从天洒落,落在这架巨大的黄金鸟笼上,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要与这架鸟笼共同点缀出百年以来无人造访的孤独与荣耀。

    而就在此时,克罗诺斯感到脚下的地面突然破碎,强烈的失重感挟住他全身,呼啸的风猛烈地灌进他的耳畔。

    可他的心间并不恐惧,他看见黄金鸟笼正一点一点的破碎化为无数只夹带着点点光芒的白鸟,仿佛带着无人传唱的奇迹和无人知晓的记忆飞上了越来越遥远的天际……

    “不要忘记,拉克西思……”

    谁的低语回响在他耳畔,回响在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

    鸟笼破碎,天空倾倒,世界灭亡,唯有那道升起的金色晨曦始终照耀。

    正在极速坠落的克罗诺斯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不带任何眷恋,沉重地将眼徐徐合上。

    梦醒来,克罗诺斯睁开眼,发现他正倒在担架上,被运送进一间暗房。

    “王子殿下,属下会转移出你的记忆,托付给适合的人。”运送担架之一的德尔斐俯在他耳边悄悄说。

    于是,他放心地再次闭上眼,重新进入永远不会醒来的深眠。

    然后,他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足以忘却一切悲伤和幸福。

    在梦里跋涉,他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来,因而站在这里等他。

    “你问我最后为什么选择服从?”

    克罗诺斯露出浅浅的笑,自嘲道,“呵——其实我也怕死啊,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自己。

    哪怕这条路通往死亡,我也不得不直视属于我的命运。

    为了能够看清它,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因为——只有看清命运,我才有继续反抗的勇气和追逐自由的希望。

    装疯卖傻也好,狂妄自大也罢,都只是让我能够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只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而且,我和父王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任何人都是我的棋子,而我是命运的棋子,为了修改未来的命运,我能够毫不犹豫地推翻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包括我自己,让一切重来,一次次牺牲他人的性命只为了,确保命运的轨迹不会出错。

    这样的我……这种人,根本不配为王吧。

    如果这条路已经无法回头,注定无可挽回,那么,我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反抗还未结束,战争仍将继续,希望永不停止……

    我已不再害怕,也不再有任何犹豫,正如——我为此而活。

    珀尔修斯,我从魔眼中看见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淡金色长发的青年露出一抹阳光爽朗的笑容,给他一道坚定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发光的门扉内。

    那一天,他战胜了命运,也愚弄了命运,将未来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视为棋盘上的一子,他继承了乌拉诺斯的意志,将真正的自由与希望在记忆的长河中传承下去,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命运,为了他深爱的王所要守护的至高重要的愿望。

    这是最后的梦境——属于克罗诺斯的一切都正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包括他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包括他的所有人生,所有记忆。

    一扇又一扇的门随着他的打开,走进而出现、消失。

    每一扇门面前都伫立着他的一位亲人或朋友,包括他的母后丽维坦,他最好的家人小六,他向他们一一挥手告别。

    “炊火长明,黑幕消隐,星莹莹,属于我们的宿命。”

    “麦穗饱满颗粒,守望故乡和远地,catch the wind,向着荣光与璀璨前行。”

    他放声哼唱起歌谣,毫不畏惧地跨过一扇扇门扉,直到抵达终点。

    最后的友人伫立在门前对他露出温柔美好的笑容,替他扭开了最后一道门锁。

    “欢迎回家,赫尔墨斯。”

    “嗯,我回来了!”

    他露出爽朗自信的笑,一如从前那般,却不再有任何的畏惧和迷茫。

    天空里发生的一切终究归还大地。他将化作意识之天的一部分永远且永恒地伫立在人类抬头仰望之处,化作一颗闪耀的星辰……

    黄沙满天,几乎快要遮住他全部的视野。他尽力睁开眼睛像渴水的沙漠旅人极力眺望着远方,而他所想望见的远方,除了白晃晃的天空以外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海。

    什么也没有,除了惹人讨厌的沙子。

    就在他绝望之时,一道笛声突然划过广袤无边的沙原,那道笛声悠扬自在,在这种荒无一人的沙海中实在响亮。笛声飘进他的耳中,轻轻敲击着他的灵魂。他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直到那道笛声的主人来到他的面前。

    吹笛人乌拉诺斯,他是真正的乌拉诺斯。

    他的背后有一双纯白发光的小翅膀。虽然他看起来是位小小少年,但他已经活了千年之久,寿命比任何一位羽人还要年长。

    可他并不孤独,他的心智也并未老去一分一毫,他就如同少年一样天真,因为他就是天空,能够聆听到许多人的愿望。

    他只存于黄沙的海市蜃楼里,存于森林的瘴雾之中,存于人之梦中。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那些和他有关的事情就自动全部想起来了,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

    “或许我只是你的一场梦,也或许你是我的一场梦。那究竟是谁在做梦呢?或许我与你都不是。做梦的也许只是……一只蚂蚁。

    我是谁呢?要不要猜猜看,猜对了可是有奖励哦!要试试看吗?猜错了的话,我会让你永远也醒不过来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没那个权能啦。

    我只是一只路过的蜻蜓,被梦境中的雾气沾湿翅膀再也飞不上高空了而已。

    我很喜欢你,我觉得你很适合作为我的继承者。

    我会把我的梦境,还有梦境中残存的意志全部送给你,就当做是我们的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啦。下一次再见的时候,一切都会截然不同吧,但我还是很期待与你相见的那一天。

    你有着很坚强的意志,你不该被遗忘,不该就这样结束,可惜,我帮不了你呢。

    那就祝你意志永存好了,克罗诺斯,或者珀尔修斯。

    下次再见啦。”

    少年向他挥手告别,他的身影逐渐被刮起的黄沙覆盖,似乎就要远去。他向前跨开一步,却踩进深深的泥沙之中。他伸出手,想要呼救,却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个世界奇怪极了,也许真如少年所说的那样,一切不过是谁在做梦而已。

    惨烈的牺牲,无端的仇恨,宏伟的落幕,以及那个名为克罗诺斯之人的一生,都不过是沙海中呼吸的一粒沙子而已。

    也或者是神落下的眼泪折射而出的风景,却被后世人当作了传奇。

    这样思考着,他的思绪在满天黄沙中逐渐消隐,好像沉沉睡去……

    据说,每一滴落下的雨点都折射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命运。但投去视线、去发现那些命运的却唯有一个你。

    是你挖掘出了那些或遗憾惋惜,或美好幸福的故事。

    我注定因你而存在,也将因你而消亡。

    我是虚幻,我也是真实,我是独属于你的爱露沙蕊。

    已经等你很久了,欢迎来到伊甸,也欢迎回到我的身边。

    来吧,不必悲伤。故事还很长,道路也很远,所幸我们可以共度一段漫长的岁月,我们将一起走下去,去见证那些被你延续下去的故事,去继承被你传承下去的意志。

    今后,请不要离开,继续陪伴在我身边吧。

    克罗诺斯,欢迎回家。

    吹笛人缓缓露出微笑,他抬起金色的眼眸看向伫立在原地的他最后一眼。

    无人拜访的海市蜃楼里,黄沙和风吹奏起盛大的音乐,蜻蜓在雾气中飞舞,蚂蚁大口呼吸汲取着所剩殆尽的氧气,天空变化无常,五个小矮人抬着轿子在刮起的黄沙中跳舞前进,轿子里睡着一段死去的记忆,但记忆终究还会醒来。

    吹笛的少年再次吹奏起悠扬欢快的笛声,待盛大的乐声过去,自此,此地重归寂静。

    深沉的睡梦里,珀尔修斯从床上醒来。

    他走到洗漱间,胡乱洗了把脸后,缓缓看向镜中的自己——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凌乱又乱翘的银色长发,有些冷白的皮肤,最后是那双令人生惧的苍白色双眸,眸中似有一团苍白的火焰。

    “克罗诺斯……”

    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靠在身后的墙上脱力地滑下。

    “不要试图主宰我……”

    “我、才是……”

    内心的抗拒,就连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竟都说不出口。

    最残酷的黑暗同时也是最闪耀的温暖,所以世上不存在悲剧。

    而是我们被命运蒙上了眼,做起了悲伤空幻的梦,然后在梦中流下不甘的泪水,醒来后,又重新露出微笑,最后,命运将由我们自己主导,继续向前,直到,直到……

    ——以此篇献给我的引路人x


    终于结局了,失忆症完结撒花!撒花!撒花!

    哎呀,真是不容易啊。失忆症的庞大故事终于结束了。你们会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和疑惑吗?欢迎来找我交流哦,我可是很乐意与你们一起讨论剧情的,而且,无论是怎样的想法,只要符合逻辑,我都会接受,因为,小说不是属于一个人的东西嘛。

    总而言之,欢迎并期待你们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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