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彻底遗忘

作者: 谢丹儒 | 来源:发表于2023-07-22 03:50 被阅读0次

有段时间,我焦虑得头发大把大把掉,有时还跟着落眼泪,眼泪,头发,再加上长时间失眠带来的疲惫感,人好像一下子变得脆弱,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与此同时,身上的肉也瘦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我早已经没了当初青春蓬发和风流洋溢的模样,我不敢看以前的照片,更不敢照镜子,但我还是经常在路过别人的车前、窗前、店门前看见自己的样子。事实上,从我背负上债务的那一刻起,镜子就被我收到了抽屉的最底下,上面则堆放着我曾经最爱的书,什么书都有,文学、哲学、诗歌、小说。我没有被自己吓到,我只是纯粹不想看清自己。倒是身边的人一个个一次次地提醒我,安慰我,劝我,反过来我又劝慰他们,我说没关系,不打紧,没什么的,我不也挺好地活着吗?这样子挺好的,省得总有“烂桃花”缠上我。这个说法显然很有说服力,我只要一说这话大家就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沉默的沉默,叹息的叹息,说玩笑话的尽力搞笑。看着他们还是原来记忆中的样子,我心底默默地感伤着,只是有点分不清到底在感伤什么?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将遗忘……遗忘,有时候是彻底的。

1.

酒是最好的精神粮,振奋精神是它,摧毁意志还得是它,交友是它,离别还是它,表白是它,失恋依旧是它,交情离不开它,矫情也还用它,戒掉了这玩意儿,人们的精神活动将少了灵魂,诗篇的厚度也将只剩薄薄几页。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人讲述关于我的故事,身边的人早已听得腻烦,我也说得腻烦,但还是有人问,我还是在说。

过往历历在目,青春一去不回,我在外面兜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以前我是不信邪的,命运这玩意儿可邪乎劲儿。越是反抗就打击得越凶,一旦你妥协了,低头了,屈服了,对方也就兴致泛泛了。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打架的场景。村里的大赖子,每次遇到一块过不了多久我俩总要打起来,谁都劝不住,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甚至躲都躲不掉。

有一次我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我用眼神狠狠地扫了对方一眼,我就离开了。谁知道,第二天我就又看到了他,和他一起的就是大赖子。甚至还没等他开口,大赖子就冲上来了,于是,一番打斗越打越烈。就这种事儿,常常在我俩之间发生,没法算,不能想,也不容多想,命运纠缠,又似虐缘。不过想到大赖子的模样,再说虐缘多少有些恶心。也不知道是酒喝太多导致的,还是空腹喝酒引起的,也有可能是晚上的宵夜、破碎的心情、勾起的回忆,还有一个可能性是我老了。

人老了就容易变得宽容、脆弱了。连过往那么糟糕的回忆,此刻竟出奇的平静,以往连喝一箱啤酒都不带上厕所的我,这才两瓶下肚,就往厕所跑了三四趟了。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可服老好像也不知道从哪入手,倔强、高傲了大半辈子的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自己老了、服老是怎么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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