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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地势高处,风已冷。
路边树上的枯叶,经不住秋风的摇曳,恋恋不舍地撒开了紧抱着树枝的手,飘荡着跌入尘埃,为这天地间增添了一份萧瑟。
驾着车,我情不自禁地驶上了这条路,驶向那座曾经给过我最美记忆的城——边城凤凰。
我的心本像这深秋一样萧瑟,可随着车轮滚动,靠那座城越近,越觉得温暖,就像当年初次见到她那样,心潮澎湃。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把车开进了当年停车的那个车场,打开车门的时候,记忆已止不住地开始在脑海中翻腾。
她,仿佛仍在我身旁……
走出停车场,右拐,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站在桥上,古城全貌几乎可以尽收眼底。
夕阳西下,她一袭黄色长裙,优雅地走在我的前面,侧着头看着这座古朴典雅的小城,仿佛也被它浓郁的文艺气息所吸引,停下来,倚着桥,双手托着腮帮,开始静静地俯瞰着它。火红的余辉照在她精致的脸上,她简直美丽极了!
我不由拿出手机,精心地选好角度,记录下了这张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的侧面。
照像的快门声打断了她看风景的思绪,转头朝我娇羞一笑,温柔地拉着我的手,朝着桥下沱江边的步道走去。
吊脚楼。
小桥流水,垂柳依依。
江边青石板砌成的步道,依就保持着沈从文笔下边城的韵味,吸引着她好奇的目光。她愉快地蹦跳着奔向江边的台阶,脱掉鞋赤着脚踩进冰凉的江水中,高兴得就像是聪慧而又温柔的翠翠。
那时,同样是个秋天!
夕阳、远山、沱江两岸袅袅的炊烟。
最后的落日余晖,照耀在潺潺流淌的江水上面,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波光。我就这么痴痴地坐在江边的台阶上,痴痴地目送着层层叠叠涌动的江水奔向远方,心里尽是落寞,空空荡荡。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沱江边上开始起风了……
我连忙跑过去,一把把她抱上岸来,生怕她着了凉。边帮她擦干脚丫边喝斥她,却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遭到她调皮地揉乱了我的头发,逗得旁边经过的一群姑娘们,盯着我们掩着嘴,笑得就像偷到了鱼的小猫咪。
沿江步道上,早已摆满了小摊,小摊上尽是些琳琅满目的小手工艺品,最能吸引她好奇的目光。
一座横贯江面的桥边,有棵很大的垂柳,柳树下面挂着盏别致的马灯,灯火下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面前同样摆着一个小摊,小摊上同样放着些小手工艺品,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像其他商贩一样吆喝着张罗生意,只是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期待默默地看着每一个路过小摊的行人,渴望着有人能买上几个她的小工艺品,赚取些微薄的酬劳,减轻一些大人的经济负担。
小姑娘那期待的眼神恰好被她捕捉到,无比心痛地上去嘘寒问暖询问着情况。当她得知小姑娘的父母亲都回家吃饭,叫她暂时看管一下小摊时,我看到了她眼中已开始闪烁着同情的泪光。
我在小摊边上扯下两个口袋,把小姑娘摊子上的竹叶草蜢、木头人偶、竹节木马一古脑全塞进口袋里,看着懵懂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该付多少钱?
此时小姑娘的母亲赶来,看了看说总共八十五元,解决了我的困惑。我摸出两百元正准备递给小姑娘的母亲,她却一把把钱抢了过去,走到小姑娘面前,轻轻塞到了她那双幼小的手中。小姑娘看着她,眼里带着感激,笑了。她却匆匆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匆忙地离去。因为她不但有颗善良的心,还有一种喜欢多愁善感的毛病,看到小姑娘无助又无奈的眼神,已触动了她向来同情弱小的灵魂。我追上去时,她又开始蹦蹦跳跳高兴起来,她回头朝我笑了笑,仿佛是在告诉我她并没有什么事,但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分明还挂着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
这美丽又善良的姑娘啊,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惆怅?
夜渐深,风更凉,哗哗奔流着的江水推动着桥边一架大水车快速旋转、吱呀作响,也推动着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翻腾,我越是想要制止它,它却越加沸腾得厉害。
不知身在异国它乡的她,会不会为自己多披上一件御寒的衣裳?
灯红,风起,人离别。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人们所无法预测、无法掌控的,到了该离别的时候,即使有再多不舍,也得离别。
坐进车内,我缓缓驱动着车子离开停车场,在这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边最后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凤凰古城。
吊脚楼。
小桥流水,垂柳依依。
沱江两岸灯火辉煌,把它映衬得更加绚丽多彩、五光十色,更加令人流连忘返、魂牵梦绕。
或许,假以时日我还会再次来到这座边城,只因为它已经在我心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一道永远也无法抹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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